“可恶的宫远徵!臭小子!居然敢看不起我的医术!诅咒我开医馆治死人!气死我了!”宋姣姣一路走得飞快,嘴里不停地小声嘀咕抱怨,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如今早已不是那个走两步就喘的娇弱小姐,此刻脚下生风,速度快得连身后跟着的青黛和紫苏都需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砰”地一声,她怒气冲冲地甩上房门,将两个面面相觑、却早已习以为常的侍女关在了外面。
“妈的!”一进到绝对私密的空间,宋姣姣一直憋着的火气彻底爆发,她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将手里那本厚厚的医书狠狠拍在桌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她抓起茶壶倒了杯冷水,想给自己降降温,一转身,却差点把水杯摔了——
只见她的床铺上,不知何时,竟然端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上官浅正姿态优雅地坐在她的床沿,脸上带着那抹惯有的、温柔却让人看不透的笑意,仿佛这里是她自己的房间一般自在。她款款起身,声音柔得像能滴出水来:“妹妹这是打哪儿回来呀?好大的火气,隔着一扇门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宋姣姣心里那点因为宫远徵而燃起的怒火,瞬间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熄得连烟都不剩,只剩下透心的凉意和高度警惕。她迅速整理好面部表情,压下所有情绪,声音变得冷淡而疏离:“你怎么进来的?找我干什么?”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检查窗户。
“自然是有事要求助妹妹。”上官浅走近几步,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忧愁和无奈,“姐姐我没本事,未能将角公子交代的事情办好,心中已是忐忑。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今日……那折磨人的毒性又发作了,浑身灼痛难忍。”她秀眉微蹙,露出痛苦的神色,“只是最近徵宫的宫远徵公子似乎格外关注药房动静,我若此时去取那些药材,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取药?”宋姣姣立刻明白了她的来意,直接点破。
上官浅眼睛一亮,笑容更深了些:“还是妹妹聪慧,一点就透。妹妹如今在医馆进出自由,深得徵公子‘信任’,帮姐姐取些无关紧要的药材,定是手到擒来,对吗?”她将“信任”二字咬得微微重了些,带着试探。
宋姣姣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矜持和拿乔:“哼,要说帮你?当初混入羽宫拿脉案的大好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没办成事。现在还想让我再冒险帮你?”她抱起手臂,摆出一副“你没用就别来麻烦我”的姿态。
上官浅立刻放软了姿态,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的语气,上前轻轻拉住宋姣姣的衣袖:“好妹妹,上次是姐姐无能。这次就当姐姐求你了,好吗?姐姐实在是难受得紧……”她眼中甚至泛起了些许生泪水。
宋姣姣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快速权衡。帮,能进一步获取她的信任,但有一定风险;不帮,可能会让她产生怀疑。最终,她像是极不情愿地叹了口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上官浅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那浅浅就在此谢过妹妹了!妹妹的大恩,姐姐铭记于心!”目的达成,她也不再久留,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去。
上官浅是开心了,可宋姣姣却愁眉苦脸地坐了下来。刚才怼宫远徵、掐他那一下是挺爽的,但现在想想,那小子睚眦必报,现在回去求他帮忙,岂不是自投罗网?【算了!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脸皮厚!不怕他!】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宋姣姣硬着头皮再次走向医馆。果然,她前脚刚踏进药房的门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溜得比兔子还快的宋大小姐吗?怎么?不是嫌弃我这里都是毒虫恶心吗?又回来干嘛?”宫远徵正背对着她整理药材,头也没回,但讽刺意味十足。
宋姣姣立刻挤出一個无比灿烂、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哈哈哈哈,徵公子,您还在忙啊!真是辛苦了!”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往里挪。
宫远徵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点冷。宋姣姣看着他越走越近,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姿势,嘴里开始认怂:“徵公子,我错了!刚才是我手贱!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然而,宫远徵却在她面前站定,并没有预想中的报复动作,而是忽然伸出手,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宋姣姣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动手,却见他三指搭在她的脉门上,神情专注地感受着她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还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哼,看来这些日子的药总算没白喂,跑来跑去脉象还比之前好。”
宋姣姣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原来他……不是要找我算账,是担心我刚才跑太快身体受不了?】一股微妙的暖流划过心间,让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徵公子……”她趁机凑近些,声音放软,“那个……能不能帮我个小忙啊?”
“不行。”宫远徵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转身又要去忙自己的。
“喂!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就直接拒绝我!太不够意思了吧!”宋姣姣不满地嘟囔。
“……”宫远徵不理她,自顾自地摆弄药材。
宋姣姣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能甜腻死人的、拖着长长尾音的语调,凑到宫远徵身边,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
“徵公子~~~全世界最最厉害、医术最最高明的徵公子~~~你最最好了~~~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嘛~~~求求你啦~~~”
宫远徵一个常年泡在药罐子和毒虫堆里、几乎没怎么跟年轻女子打过交道的未及冠少年,哪经历过这种阵仗?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面红耳赤,连耳朵尖都红透了,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声音都结巴了:
“你、你……成何体统!站、站好了!好好说话!”
宋姣姣立刻站得笔直,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正经:“好!我站好了!那你帮我!”
宫远徵看着她这变脸速度,气得哭笑不得,最终还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什么事!”
宋姣姣立刻叽里呱啦把上官浅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宫远徵听完,瞥了她一眼,也没多问,转身就从药柜的几个格子里精准地抓取了几味药材,熟练地用纸包好,系上线,递给她。
宋姣姣接过药包,眼睛一亮,立刻送上彩虹屁:“哇!真不愧是徵公子!连上官浅需要哪些药材都清清楚楚!不愧是宫门医术第一人!真是太厉害了!”她夸张地竖起大拇指。
宫远徵被她夸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去,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嘴上却还是硬邦邦的:“少拍马屁!拿了东西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好嘞!谢谢徵公子!您忙!再见!”宋姣姣目的达成,提着药包,欢天喜地、脚底抹油般溜了。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宫远徵才收回目光,低声哼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和一丝无奈:“有事‘徵公子’,无事‘宫远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