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 81

上官浅离去后，房间内凝滞的空气并未立刻流动起来。宫远徵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和憋屈，他转向宫尚角，语气急切又带着不解：

“哥！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跟她合作？还要答应给她解那劳什子的‘半月之蝇’？她可是无锋的魅！谁知道她是不是在演戏，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阴谋？”他一想到要帮那个差点害死哥哥、心思深沉的女人，心里就膈应得慌。

宫尚角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他走到桌边，指尖轻轻划过桌面，声音平静无波：“她透露的信息，关于云为衫的任务，关于她自己的身世，甚至……关于‘无量流火’，都并非空穴来风。这些情报，很有价值。而且，”他顿了顿，看向弟弟，“她肩颈处那个孤山派遗孤才有的特殊胎记，做不得假。”

“可是哥！”宫远徵仍不甘心，争辩道，“胎记……胎记难道就不能用更高明的手段仿造吗？万一……万一是用特殊的药水或者针法后天才弄上去的呢？”他对上官浅的恶感，让他不愿轻易相信任何与她相关的事情。

一直安静旁听的宋姣姣此时轻声开口：“那个位置的皮肤……特别光滑平整，没有任何针刺留下的细微凹凸感或者色素沉积的异常。如果是后期刺上去的，即使用再好的药水淡化，也很难完全模拟出那种天生肌肤的纹理和光泽。”她的话客观而细致，补充了宫尚角的判断。

宫远徵被宋姣姣的话噎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别过头：“就算……就算胎记是真的，那我也不想给她解毒！谁知道她解毒之后会不会反咬我们一口？”

“此毒，无解。”宫尚角忽然说道，语气笃定。

“什么？”宫远徵愣住，看向他。

宫尚角迎上弟弟疑惑的目光，缓缓解释道：“她所中的，根本不是什么致命的奇毒。那‘半月之蝇’，其症状描述和用药规律，与我知晓的宫门内一种特殊的……补药，极为相似。”

“补药？”宫远徵更加困惑了，“哥，什么补药？我怎么从未在医典中见过相关记载？”

“此药名为‘蚀心之月’。”宫尚角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凝重，“这本是月宫不传之秘的一种秘药，具体炼制之法我也未曾深究。其药效霸道，服用后能激发人体潜能，每月一循环，所以每月到了那日便会功力全无最为虚弱，而且如同灼烧、蚁噬般的痛苦，只是看似是毒发罢了。我亦不知无锋是从何处搞到此药方，但根据你这些日子记录的，上官浅与云为衫二人定期领取的药材清单，以及她们脉象中隐晦的、周期性出现的燥热虚浮之象，十有八九，就是这‘蚀心之月’。”

宫远徵听得目瞪口呆，他钻研医药毒理，却从未想过无锋用来控制人的手段，竟可能是源自宫门内部的一种霸道补药！

“那……我们要把这个真相告诉她吗？”宋姣姣试探着问道。如果告诉上官浅，她并非中毒，只是被药力控制，或许能减轻她的心理负担，也更利于合作。

“不。”宫尚角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个提议，他眼神锐利，“非但不能告诉她，远徵，你还要继续装作不知内情，假意答应为她研制‘解药’，做出努力研究却迟迟未有进展的样子。”

宫远徵立刻明白了兄长的意图，他接话道：“哥，你是怕……一旦她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并非受制于无解的剧毒，便会失去忌惮，可能不再受我们管控，甚至……会做出更不可预料的事情？”

宫尚角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深沉：“不错。让她始终抱有‘需要解药’这个念头，让她认为她的性命依旧捏在我们手中，她才会更加配合，也更容易被我们掌控。这份‘希望’，必须掌握在我们手里。”

他看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对宋姣姣道：“宋姑娘，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今夜之事，勿要对他人提及。”说完，他伸手拉住似乎还想说什么的宫远徵的胳膊，语气不容置疑，“远徵弟弟，我们该走了。”

宫远徵虽然心中仍有不甘和疑虑，但在兄长沉静而威严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有些不情不愿地被宫尚角拉着，离开了宋姣姣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