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巷弄里，乔灵儿正提着药箱往医馆走。他如今是个寻常郎中，眉目间虽有几分佛相的影子，眼底却满是人间烟火的温和，对前尘往事毫无记忆——孟婆汤的滋味，早已洗去了如来佛祖的所有执念。
巷口忽然转出一道身影，毛茸茸的脸，火眼金睛，手里还拄着根磨得发亮的铁棍。乔灵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这位……道长是？”
孙悟空盯着他，目光落在他的右手——那只手看着与常人无异，却在腕骨处有一道极淡的疤痕，像极了当年被金光咒震裂的痕迹。
“你可能不认识我。”孙悟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压抑多年的复杂情绪，“但你记不记得，你的手，为什么断过？”
乔灵儿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腕：“道长说笑了，我自幼便是这双手，从未断过。”他看着眼前这只“猴子”，虽觉怪异，却莫名生不出厌恶，“倒是道长，看着面生得很，找我有事？”
“我是孙悟空。”
三个字砸在巷子里，惊得檐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乔灵儿眨了眨眼，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孟婆汤不仅洗去了记忆，连带着与“如来”相关的所有因果认知，都被蒙了层雾。
孙悟空望着他全然无辜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无力。眼前的乔灵儿，干净得像张白纸，哪里还有半分雷音寺里那个谈“因果命数”的佛祖影子？
“没什么。”他别开脸，金箍棒在地上磕了磕，“就是见你这手生得怪，随口问问。”
乔灵儿松了口气，笑了笑：“许是小时候调皮摔的吧。道长若是身子不适，前面就是我的医馆，我给你看看？”
孙悟空看着他转身要走的背影，忽然又问了句：“你再想想，真的不记得了？比如……一座山，一只猴子，还有一道金光？”
乔灵儿回头，茫然地摇了摇头：“抱歉，实在想不起来。”
阳光穿过巷口，照在乔灵儿温和的脸上，也照在孙悟空沉默的背影上。孙悟空忽然觉得，这碗孟婆汤，或许不只是给如来喝的，也是给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一个暂时喘息的机会。
他捏了捏金箍棒，终究没再追问。有些债，得等这张白纸重新染上佛性时，再慢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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