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广播响第三遍时，林羽正在维修车间给脉冲器做最后的校准。绿色波纹在检测仪屏幕上平稳跳动，他刚在笔记本上记下一组新参数，赵虎就掀着门帘冲了进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队长！广播你听了吗？”赵虎的声音带着跑后的喘息，“上面下命令了，破晓小队和雷霆小队……合并！”
林羽握着螺丝刀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赵虎。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瞳孔里的震惊。“合并？”他重复了一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螺丝刀的木柄——那是王坤留下的那把。
“是啊！”赵虎急得原地转了半圈，“说是为了优化战力配置，毕竟雷霆小队刚重组，人手和经验都缺。可凭什么是跟我们合并？烈焰小队人多势众，怎么不跟他们合？”
林羽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基地的训练场已经热闹起来，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雷霆小队队员正背着行囊往破晓小队的营房方向走，远远看去像一串移动的墨点。他想起今早训练场上那些生涩的面孔，想起他们看向自己时带着敬佩的眼神。
“命令里说谁带队了吗？”林羽问。
“说是……暂时由你担任队长。”赵虎的声音低了些，“周烈刚才在广播底下差点炸了，说上面偏心。”
林羽扯了扯嘴角，没接话。他知道这任命意味着什么——破晓小队是王坤一手带出来的，而雷霆小队的前任队长是跟王坤同期的老兵，上面大概是觉得，由他来整合两队，最能服众。可服众从来不是靠任命，是靠手里的家伙和心里的底气。
他把螺丝刀放回工具架，拿起外套：“去看看。”
破晓小队的营房前，两拨队员正站在院子里，泾渭分明。雷霆小队的新人背着包，局促地站在树荫下，眼神里带着点不安；破晓小队的人则抱着胳膊，脸上写满警惕——毕竟是刚重组的队伍，谁也不知道合到一起会是什么光景。
林羽走过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空气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问。”林羽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但命令就是命令，从今天起，我们是一支队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拨队员，“我不管你们以前是破晓还是雷霆，往后只有一个名字——破晓。”
雷霆小队里有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说什么，被旁边的队友拉了拉胳膊。
林羽没在意那点小动作，继续说道：“王坤以前说过，脉冲器的线路接错了可以重接，队伍的心散了，就再也拧不回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脉冲器，一个是破晓小队常用的型号，一个是雷霆小队的旧款，“你们看，这两个型号不一样，线路板也不同，但核心都是能量输出。就像我们，以前的训练方式不同，战术习惯不同，但要面对的诡影是一样的。”
他把两个脉冲器并排放在石桌上：“从今天起，赵虎带你们熟悉设备维护，雷霆小队的老队员负责补充战术细节——你们前任队长留下的实战笔记，我看过，很有用。”
雷霆小队的人听到“前任队长”四个字，眼眶都有点发红。他们的老队长牺牲时，手里还攥着没传完的战术布防图，那是他们心里的痛。
“训练从下午开始。”林羽拿起脉冲器，转身往屋里走，“雷霆小队的人跟赵虎去领宿舍，半小时后在维修车间集合，拆脉冲器——不管以前是用什么型号的，都得从头学。”
赵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应道：“是！”
破晓小队的队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跟着赵虎去帮忙搬东西。雷霆小队的新人犹豫了一下，也慢慢跟了上去。有个小个子的年轻人没站稳，背包掉在地上，破晓小队的一个老兵下意识地弯腰帮他捡了起来。
林羽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动了动。他转身进了屋，从柜子里翻出一摞笔记本——那是王坤留下的，里面除了设备参数，还有不少带队伍的心得。其中一页写着：“带队伍就像焊焊点，急了会烧线，慢了接不牢，得有耐心，还得有准头。”
他摩挲着纸页上的字迹，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笑闹声。走到窗边一看，只见破晓小队的人和雷霆小队的新人正凑在一起，拿着脉冲器争论着什么，刚才那点拘谨和警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淡了。
赵虎正拿着个旧脉冲器，手舞足蹈地讲着王坤改装线路的技巧，雷霆小队的人听得眼睛发亮，时不时插一两句自己队伍的使用心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倒真像那么回事了。
林羽合上书，转身往维修车间走。车间里的工具架上，扳手和螺丝刀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王坤的笔记本摊在工作台上，纸页被风吹得轻轻翻动。他拿起焊枪，按下开关，淡蓝色的火焰“噗”地燃起，映在他眼底，像跳动的星子。
远处传来集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羽调整好焊枪的温度，对着一块废线路板试了试——焊点圆润，不偏不倚。
他笑了笑，关掉焊枪。
新的线路，该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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