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车间的白炽灯亮得有些晃眼，林羽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块线路板，正给几名队员讲解电容的替换技巧。阳光透过高窗斜切进来，在他侧脸投下一道利落的光影，额角那道新愈的疤痕在光线下不太明显，却让他的轮廓多了几分沉稳。
“就是这里，”他指尖点在线路板的某个角落，声音温和，“老型号的脉冲器容易在这里积灰，导致接触不良，换电容时记得用酒精棉擦干净。”
蹲在他对面的是破晓小队的女队员方梅，她眨着眼睛，手里的螺丝刀转了个圈：“队长，那要是擦太狠，把线路板刮花了怎么办？”
“力度要像……”林羽想了想，忽然笑了，“像苏医生给人处理伤口，轻了擦不干净，重了会疼。”
这话一出，旁边的队员都低低笑了起来。方梅也跟着笑，脸颊微红，手里的动作却更小心了，一点点用酒精棉擦拭着线路板，眼神专注。
车间角落，苏清月抱着一摞刚消毒好的医用纱布，脚步顿了顿。她原本是按赵虎的嘱托，过来给队员们分发备用的止血带，却正好听见林羽那句话。目光落在林羽和方梅凑在一起的身影上，她握着纱布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啧啧。”旁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陈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个没组装好的脉冲器，“咱们苏医生这脸，快赶上刚焊完的焊点了，红扑扑的。”
苏清月瞪了她一眼，想反驳，脸颊却更烫了：“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陈瑶挑眉，视线往林羽那边瞥了瞥，“你看方梅那眼神，恨不得把螺丝刀当成队长的手。再说了，队长刚才那比喻，可不是随便跟谁都能说的。”
站在她们旁边的李默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手里的绝缘胶带往苏清月那边递了递，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温和。他向来话少，却最会观察，苏清月对林羽那点不一样的心思，队里也就她自己觉得藏得好。
苏清月没接胶带，深吸一口气，刚想转身往外走，就听见身后传来赵虎的大嗓门。
“清月医生来啦！”赵虎手里拎着个工具箱，大步流星地凑过来，肩膀上还搭着块擦汗的毛巾，“正好，队长让我找你拿点碘伏，刚才方梅拆脉冲器时被金属边划了下，小口子，不碍事。”
他说着，眼睛一扫，忽然看出点门道，凑近苏清月压低声音：“哎，你是不是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苏清月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确实有点烫。她往林羽那边看了一眼，正好见方梅拿着线路板站起来，递到林羽面前请教问题，两人离得很近，林羽低头看线路板时，发梢差点扫到方梅的手。
那点涩意又涌了上来，苏清月抿了抿唇，转身从药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塞给赵虎：“拿好。”
赵虎接过东西，还想说什么，却被陈瑶一把拉住。陈瑶冲他使了个眼色，又朝林羽那边努了努嘴，赵虎这才恍然大悟，眼睛瞪得溜圆，差点笑出声来。
“行，那我先过去了。”赵虎憋着笑，转身往林羽那边走，路过方梅身边时，故意大声说，“方梅，擦破点皮而已，别老缠着队长问东问西，没看见苏医生在这儿吗？让她给你处理下！”
方梅被说得一愣，脸也红了，讷讷地说：“我就是问问线路板……”
林羽也抬起头，看向角落的苏清月，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苏清月像被烫到一样，立刻移开视线，转身假装整理药箱，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
林羽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他接过赵虎手里的碘伏，对赵虎说：“你带她们继续拆第三块线路板，我去看看。”
赵虎嘿嘿一笑，挤了挤眼睛：“得嘞。”
林羽拿着碘伏走到苏清月身边，声音放轻了些：“怎么了？不舒服？”
苏清月头也没抬：“没有。”
“那脸怎么这么红？”林羽追问，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明知故问。
苏清月猛地抬起头，瞪着他：“关你什么事！”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周围的队员都看了过来，她顿时窘迫得不行，抓起药箱就想走。
林羽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隔着薄薄的医护服，能感觉到她皮肤的微凉。“刚才比喻不太恰当，”林羽的声音温和，带着点歉意，“下次不说了。”
苏清月愣了愣，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心里那点涩意忽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慌乱。她挣开他的手，低声说：“谁管你说什么。”
说完，她抱着药箱快步走出了车间，脚步却不像刚才那么急了，甚至还有点轻快。
陈瑶看着这一幕，撞了撞李默的胳膊，笑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李默推了推眼镜，嘴角也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车间里，林羽看着苏清月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低头笑了笑，转身对还愣着的方梅说：“来，我教你怎么处理线路板的划痕。”
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落在线路板上，泛着细碎的光。赵虎看着林羽认真的侧脸，又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维修车间的空气，好像比平时暖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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