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基地的仓库里已经亮起了灯。二十几个人影在货架间穿梭，手里都捧着套崭新的作战服，黑色的布料在晨光里泛着哑光，像一群蛰伏的夜行动物。
“都换快点！”赵虎扯着嗓子喊，自己正费劲地把胳膊塞进袖子里，“十分钟后训练场集合，迟到的罚拆十台报废脉冲器！”
仓库角落里，几个原雷霆小队的队员正对着作战服犯愣。深蓝色的旧制服穿了快半年，突然换成纯黑的款式，领口的徽章也换成了破晓小队的闪电标志，总觉得手里的布料都带着点陌生的重量。
“这黑的……也太不显眼了吧？”小个子队员张磊捏着衣角，小声嘀咕，“以前雷霆的制服多亮，在诡雾里都能看清队友位置。”
旁边的林羽正好听见，他已经换好了作战服，黑色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额角的疤痕在领口的阴影里若隐若现。“要的就是不显眼。”他拿起叠好的战术腰带，扣在腰间时发出“咔”的轻响，“这次任务的诡影对强光敏感，深色作战服能减少能量反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仓库里的人——破晓小队的队员已经换得差不多了，正互相整理着背带；原雷霆小队的人还在慢腾腾地换，动作里带着点犹豫。
“王坤以前改脉冲器，总把外壳换成哑光黑。”林羽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说，真正管用的东西，从不用颜色逞能。”
这话像块小石子投进水里，原雷霆小队的人动作都慢了些。他们知道王坤，那个能把报废脉冲器改成宝贝的传奇，以前雷霆的老队长总说，要是王坤在，基地的设备至少能再多用三年。
“别磨蹭了！”赵虎已经换完了，正帮着一个原雷霆队员系战术靴的鞋带，“这黑制服多帅，比你那蓝不拉几的好看十倍！”
那队员被说得笑了笑，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张磊也跟着脱下旧制服，黑色布料套上身的瞬间，忽然觉得肩膀好像都沉了点——不是衣服重，是心里那点别扭忽然散了，腾出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十分钟后，训练场已经站满了黑衣人。二十几个人排成四列，脚跟并拢时发出整齐的“啪”声，黑色的队列像条沉默的河，在晨光里铺开。
林羽站在队前，手里拿着任务简报。“这次目标是东郊的废弃电站，”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的冷感，“情报显示有三只诡影盘踞，其中一只是能操控电流的‘电荷种’，脉冲器调至高频模式，记住输出节点的切换时机。”
他抬手指向场边的装备架，上面摆着一排改装过的脉冲器，黑色外壳上缠着圈绝缘胶带，和作战服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原雷霆的队员用右边这批，校准过能量输出，和你们以前的使用习惯匹配。”
张磊走过去拿起脉冲器，手指刚碰到握把，就愣住了——橡胶防滑纹的磨损程度，居然和他以前用的那把一模一样。他抬头看向林羽，对方正在给赵虎交代着什么，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黑色的作战服领口沾着点白霜，是今早仓库里的寒气。
“都检查好装备！”林羽的声音再次响起，“通讯器调至加密频道，三分钟后出发。”
队伍开始移动，黑色的人流涌向训练场出口，脚步声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像某种沉闷的鼓点。张磊走在队列里，身边是原雷霆的队友，左边是破晓小队的老兵，黑色的布料在彼此胳膊上蹭过，分不清谁是谁的衣角。
他忽然想起出发前，林羽在仓库门口说的最后一句话：“从今天起，你们后背的影子，都是黑色的。”
那时他没懂，现在走在队伍里，看着前后左右的黑色身影，忽然就明白了——颜色没了区别，徽章没了区别，往后只有队友，没有“原”来的队伍。
运输车的引擎已经启动，二十几道黑色身影鱼贯而上，车厢里瞬间被填满。林羽最后一个上车，关门时，晨光正好从车窗斜切进来，在他黑色的肩章上投下一道亮线。
“出发。”他说。
运输车缓缓驶离基地，车窗外的景物往后退去，黑色的作战服在车厢里轻轻晃动。张磊摸着口袋里的旧徽章，那是他从雷霆制服上摘下来的，现在被他塞进了作战服内侧的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
旁边的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没什么。”张磊笑了笑，握紧了手里的脉冲器，“就是觉得……这黑色挺好看的。”
赵虎嘿嘿一笑，没再追问。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轰鸣和队员们调整装备的轻响。林羽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指尖在脉冲器的开关上轻轻摩挲着。
黑色的作战服，黑色的脉冲器，还有一群心渐渐凑到一起的人。他想起王坤笔记本里的话：“队伍就像线路板，颜色再杂，只要线路接对了，就能一起发光。”
晨光穿过车窗，在他黑色的袖口上跳动，像一小簇安静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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