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的金属闸门在液压装置的嗡鸣中缓缓升起，晨雾裹着寒意涌进来，打在林羽裸露的手腕上。他正弯腰检查战术靴的绑带，听见身后传来张磊的抱怨声：“我说头儿，这次任务就不能换辆新点的突击车？上次那辆的空调出风口，吹出来的风比苏医生的急救包还凉。”
“能开就不错了。”林羽直起身，战术背心里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电流声。他拍了拍设备，“后勤说这批车刚从废弃区拖回来，能启动已经算给面子。”
苏清月抱着药箱从储藏室走出来，发梢还沾着点白色的消毒粉。她把一板镇痛剂塞进林羽的口袋，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绷带下的伤口：“昨天检查的绷带记得两小时换一次，别硬撑。”
“知道了，苏医生。”林羽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配枪上——那是把改装过的能量枪，枪身缠着防滑胶带，边缘被磨得发亮。“这次任务允许带实弹？”
“上面说废弃区可能有变异生物。”苏清月掂了掂枪，“不过我更希望用不上。”
赵虎突然从车顶探出头，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放心吧苏医生，有你家林队在，别说变异生物，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绕道走。”
“少贫嘴。”林羽把最后一把高频匕首别在腿侧，“全员检查装备，三分钟后出发。”
车库里瞬间响起金属碰撞的脆响。张磊正对着脉冲器的核心部件呵气，试图擦去上面的油污，忽然“咦”了一声：“这玩意儿怎么有点发烫？昨晚不是刚检修过吗？”
“别管了，”赵虎从他手里抢过脉冲器扔进装备箱，“到了地方再修，耽误了任务，林队能把你绑在车头当保险杠。”
张磊还想争辩，却被林羽的眼神制止了。他清了清嗓子，把工具包甩到背上：“走了走了，早去早回，争取赶得上食堂的午饭。”
突击车碾过基地门前的碎石路时，苏清月正低头在平板上核对任务简报。屏幕上的废弃区地图标着三个红色三角，旁边备注着“异常能量反应”。她指尖划过最边缘的那个三角：“这里是十年前的化学工厂，据说坍塌后就没人敢靠近。”
“正好，”林羽转动方向盘，车轮溅起的泥水打在防护板上，“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赵虎突然指着窗外：“那是什么？”
晨雾中隐约能看见几个黑影，正沿着工厂的围墙移动。他们穿着黑色的斗篷，斗篷下摆绣着团暗红色的火焰，在灰白的天色里像几块凝固的血渍。
“停车。”林羽踩下刹车，突击车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滑出半米。他推开车门，腰间的佩刀随着动作发出轻响，“全员戒备。”
张磊刚把脉冲器架起来，就被其中一个斗篷人转身时露出的脸惊得后退半步。那人的脸颊上布满诡异的纹路，像是用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你们是来送死的？”为首的斗篷人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上面用红漆画着个扭曲的符号，“这里是冥火教的圣地，擅闯者，死。”
“冥火教？”赵虎掏耳朵的动作顿了顿，“没听过，是新出的邪教吗？起名字能不能走点心，听起来跟火葬场似的。”
旁边突然传来女人的冷笑。一个穿黑裙的斗篷人走上前，裙摆下露出的脚踝上拴着串青铜铃铛，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的兜帽没拉严，能看见半边脸——皮肤白得像纸，嘴唇却红得刺眼。
“无知的蠢货。”女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等会儿就让你们尝尝被圣火灼烧的滋味。”
“哟，还是位美女。”赵虎突然咧嘴笑了，伸手摸了摸下巴，“美女，你们这教收徒吗？我看你这铃铛挺别致，是买一送一还是满两百减五十？”
女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手指死死攥着斗篷的系带，铃铛被她捏得咯吱作响，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赵虎。”林羽的声音冷得像刀，“拔刀。”
金属出鞘的脆响同时响起。四把高频佩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刀身流动的能量让空气都微微震颤。
为首的光头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工厂废墟里回荡，惊起一群乌鸦：“不知死活！给我上！”
斗篷人瞬间散开，手里的短刃泛着幽绿的光。张磊的脉冲器率先发出嗡鸣，一道蓝色的能量束擦着光头的耳边飞过，把他身后的铁架打穿了个窟窿。
“妈的，打偏了！”张磊骂了一声，正想调整角度，却见那女人突然抬手，掌心浮现出团暗红色的火焰。火焰落地的瞬间，地面裂开道缝隙，几只长着复眼的虫爪从缝里伸了出来。
“是诡异！”苏清月的能量枪立刻开火，光束打在虫爪上，溅起一串火星，“A级反应！”
林羽的佩刀已经刺穿了一个斗篷人的肩膀，他抬脚把人踹开，刀身顺势划了个半圆，挡住从侧面袭来的短刃：“张磊，掩护苏医生！赵虎跟我左翼！”
赵虎的刀带着风声劈下去，却被对方用手臂硬生生挡住。他这才看清，那些斗篷人的皮肤下像是嵌着金属片，刀刃砍上去只留下道白痕。
“这是什么怪物！”赵虎骂着，突然侧身躲开对方的直拳——那拳头砸在旁边的水泥柱上，竟硬生生留下个凹坑。
就在这时，两个一直没动手的斗篷人突然跪倒在地。他们掀起兜帽，露出两张毫无血色的脸，嘴里开始念着诡异的咒文：“以血肉为祭，唤吾主降临……”
“不好！”林羽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冲过去阻止，就见那两人突然撕开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尽数浇在脚边的阴影里。
阴影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蠕动，很快凝聚成个高达三米的怪物。它没有固定的形状，全身都是扭动的黑色触须，触须末端长着无数只眼睛，正死死盯着林羽等人。
“A级诡异……进化了！”苏清月的声音带着颤抖，平板上的能量指数已经突破临界点，“是S+级！”
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触须猛地扫向最近的张磊。张磊急忙用脉冲器格挡，却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狠狠撞在工厂的铁架上，吐出一大口血。
“张磊！”赵虎想去扶他，却被另一只触须缠住脚踝，拖向怪物的核心。那里隐约能看见个旋转的黑洞，正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吸力。
林羽的刀带着最强能量斩向触须，却只切断了几根末梢。那些断口处立刻涌出更多触须，像潮水般涌过来。
“不能让它离开这里！”林羽吼道，刀刃划过自己的手臂，鲜血滴在刀身上，激起更强烈的光芒，“它要是冲进居民区……”
话没说完，他就被一根粗壮的触须狠狠砸中胸口，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在废弃的反应釜上。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嘴里全是血腥味。
“林羽！”苏清月想冲过来，却被几只触须拦住。她的能量枪已经耗尽能量，只能拔出匕首胡乱挥舞，手臂很快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赵虎终于挣脱了触须，他抱起地上的张磊，拖着他躲到水泥柱后：“头儿！这玩意儿打不动啊！再耗下去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林羽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怪物的触须正在缓慢收缩，像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发出致命一击。他看着苏清月被触须逼得步步后退，看着赵虎把最后一颗手雷攥在手里，突然笑了——原来他们拼尽全力，还是挡不住吗？
剧痛再次袭来，这次是从心脏蔓延开的，像是有团冰火在同时灼烧。林羽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的打斗声、惨叫声都在远去，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
他好像沉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里。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林羽试着动了动手指，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这是……死了？
“还没到时候。”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林羽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混沌之中。脚下是流动的银色液体，像融化的金属，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你是谁？”他开口问道，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我是你。”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混沌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人身形和他一模一样，只是全身都笼罩在层淡淡的光里，“是你藏在最深处的东西。”
林羽看着那个“自己”，突然想起很多被遗忘的画面——小时候父亲教他握刀的姿势，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紧张，还有……苏清月第一次给他包扎伤口时，指尖的温度。
“他们还在等你。”光影中的人抬手，指尖指向混沌的边缘。那里隐约能看见点微光，像是濒死的星火，“放弃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
林羽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能感觉到外面的世界正在崩塌，能听到苏清月撕心裂肺的呼喊，能闻到……硝烟和血腥味混合着，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毁灭了他家乡的黄昏。
不。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羽猛地抬起头，光影中的人冲他笑了笑，然后化作一道光，融入他的“身体”里。
剧痛和力量同时涌来，像是有座火山在胸腔里爆发。他能感觉到每一寸肌肉的收缩，能听见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的声音，甚至能……触摸到那柄插在不远处的佩刀。
“醒过来。”
他对自己说。
混沌开始碎裂，外面的声音像潮水般涌进来——怪物的尖啸，赵虎的怒吼，还有苏清月带着哭腔的呼唤。
林羽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是手臂，接着是整个上半身。他扶着反应釜站起来，胸口的剧痛还在，但已经不再是阻碍。
他看向那只正在肆虐的S+级诡异，又看向被触须缠住、快要支撑不住的苏清月，眼神里最后一点迷茫也消失了。
握紧佩刀的瞬间，刀刃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像是把整个太阳的光都凝聚在了上面。
“我回来了。”
林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喧嚣。
他冲了出去，刀光如练，劈开了漫天的触须，也劈开了笼罩在废墟上空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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