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劈开触须的刹那，林羽的视网膜突然炸开一片灼热的白。不是能量过载的刺痛，而是种从骨髓里渗出来的滚烫，仿佛有团熔金在眼眶里滚动。他下意识眯起眼，却看见那些扭动的触须在视野里变得迟缓——每一根黑色纤维的震颤频率，每只复眼收缩的轨迹，都像被放慢了百倍的影像，清晰得令人发怵。
“这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苏清月的尖叫就刺破了耳膜。那只S+级诡异突然张开无数触须，像张巨网般罩向她。林羽想也没想，脚尖在反应釜上猛地一蹬，身体竟违背了物理规律般横移出去，堪堪挡在苏清月身前。
高频佩刀再次挥出，这次的刀光里竟缠绕着丝金色的纹路。触须接触到刀光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竟像冰雪遇火般消融了小半。
“头儿的刀……”躲在水泥柱后的赵虎惊得张大了嘴，怀里的张磊也挣扎着抬起头，血污糊住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们跟林羽出生入死这么久，从没见过高频刀能有这种威力。
苏清月更是浑身一震。她扶着墙壁的手突然打滑，因为她清楚地看见，林羽的眼睛在刚才转身的瞬间，瞳仁里泛起了层淡淡的金光。那光芒不像是反射的日光，更像是从眼底深处流淌出来的，带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诡异似乎也察觉到了威胁。它停顿了半秒，无数只眼睛同时转向林羽，黑洞般的核心开始剧烈收缩。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小心！”苏清月嘶声喊道。她看得分明，那些被刀光斩断的触须断口处，正涌出更粗壮的黑色物质，上面布满了倒刺，闪烁着幽绿的毒光。
林羽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视线完全被诡异核心的收缩频率吸引，金色的瞳仁里映出那片旋转的黑暗，脑海中突然闪过段模糊的记忆——十年前家乡被毁的那天，天空中也悬着这么一团东西，只是那时的他太过年幼，只能看见漫天的火光和哭喊。
“就是现在！”
不知是谁在耳边喊了一声。林羽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他将高频佩刀横在胸前，左手按住刀柄末端的能量槽，右手猛地抽出别在腿侧的备用能源块，硬生生塞进了超载接口。
“嗡——”
高频刀发出一阵濒临报废的嗡鸣，刀身剧烈震颤，金色的纹路像活过来般爬满整个刀身。林羽能感觉到手臂的肌肉在撕裂，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借着这股力量纵身跃起，刀光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刺诡异的核心。
这一击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也耗尽了高频刀的最后能量。金色的刀光没入黑暗核心的瞬间，诡异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整个工厂废墟都在摇晃。触须疯狂地抽打着地面，水泥碎块和钢筋到处飞溅，林羽被一股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喷出的血雾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
“林羽！”苏清月疯了一样冲过去，跪在他身边，颤抖着按住他不断流血的胸口。她的急救包早就被触须撕碎，只能用手死死捂住伤口，眼泪混合着脸上的灰尘滚落下来。
林羽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但这次他没有沉入黑暗。金色的光芒还残留在眼底，让他能清晰地看见，那只S+级诡异的核心处，只留下了道浅浅的伤口。黑色的物质正在迅速蠕动，转眼间就将伤口覆盖，甚至比之前更加活跃。
“没用……”林羽咳着血，声音轻得像耳语，“根本打不动……”
苏清月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抬起头，看着那只几乎毫发无伤的诡异，又低头看看林羽染血的军装，突然咬住了嘴唇。她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支能量剂，不管不顾地扎进林羽的脖颈：“别说话，保存体力！”
能量剂的效果立竿见影。林羽的力气恢复了些，他推开苏清月的手，挣扎着坐起来，金色的瞳仁死死盯着那只诡异。他能感觉到，这只怪物的能量波动比刚才更强了，刚才那一击不仅没能伤到它，反而像是给它注入了新的力量。
“它在吸收能量……”林羽突然明白过来，“高频刀的能量，还有我们的血液……”
话音未落，诡异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它猛地转向躲在水泥柱后的赵虎和张磊，触须如箭般射过去。赵虎急忙将张磊推开，自己却被触须缠住了腰，倒刺深深扎进肉里，疼得他眼前发黑。
“赵虎！”张磊顾不上伤口，抓起地上的脉冲器就想射击，却发现设备早就被刚才的冲击波震坏了。他急得双眼赤红，抓起块碎水泥就想砸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工厂废墟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轰鸣。不是触须抽打的声音，而是某种重型机械的引擎声。紧接着，一道洪亮如钟的声音响彻全场：
“一群小兔崽子，让你们出个勘察任务，居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林羽猛地抬头，看见入口处站着个穿着黑色军装的老人。老人身形挺拔，满头银发在晨光里泛着银光，肩上的将星标志在废墟里格外醒目。他手里握着一把古朴的长刀，刀鞘上刻着条盘旋的龙，刀柄处镶嵌着颗暗红色的宝石，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总司令！”苏清月失声喊道，眼泪瞬间涌得更凶了。
来的正是守夜者基地的总司令，陆承渊。
陆承渊没看她，目光落在那只S+级诡异身上，眉头微微皱起：“冥火教的手笔倒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能搞出这么个东西。”
他缓缓拔出长刀，刀身出鞘的瞬间，一股磅礴的气势扩散开来，竟让那只狂躁的诡异都停顿了半秒。陆承渊的左手轻轻按在刀柄末端的宝石上，低声道：“老伙计，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宝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光落地的瞬间，化作一只通体燃烧着火焰的巨狼。巨狼高达四米，獠牙外露，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暴戾，正是陆承渊契约的S级诡异——焚天。
“去。”陆承渊淡淡吐出一个字。
焚天发出一声震耳的狼嚎，四肢猛地蹬地，带着熊熊烈火扑向那只黑色诡异。火焰触碰到触须的瞬间，竟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那些坚不可摧的触须在火焰中迅速碳化，发出刺鼻的气味。
“是焚天的净化之火！”苏清月激动地喊道，“这种火焰能克制一切黑暗系诡异！”
林羽却没那么乐观。他的金色瞳仁能看到，焚天的火焰虽然在灼烧诡异的身体，但诡异核心处的黑暗物质却在不断增殖，抵消着火焰的伤害。这只S+级诡异的恢复能力，已经超出了常理。
陆承渊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眼神一凝，手中的长刀突然泛起红光：“看来光靠老伙计还不够。”
他纵身跃起，身形快如闪电，竟不比刚才的林羽慢多少。长刀带着火焰劈下，与焚天的净化之火融为一体，形成一道巨大的火刃，狠狠斩在诡异的核心处。
“嗷——”
诡异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惨叫，核心处的黑暗物质剧烈翻滚，竟被火刃劈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但这还没完。陆承渊落地的瞬间，左手再次按在刀柄上，焚天会意，猛地张口喷出一团巨大的火球，精准地砸进诡异的伤口里。
“轰隆！”
火球在诡异体内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它的身体撕裂成数块。黑色的触须失去了活力，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掉落在地，很快化作一滩滩黑色的粘液，被焚天的火焰彻底焚烧干净。
直到最后一丝黑暗被火焰吞噬，陆承渊才收回长刀，焚天也化作一道红光，重新回到刀柄的宝石里。他转过身，看向林羽等人，脸色依旧严肃。
“伤亡情况。”
“报告总司令，”苏清月立刻站起身，声音带着颤抖，“张磊肋骨断裂，内出血；赵虎腰部被触须贯穿，失血过多；林羽……林羽他胸口受创，可能有内脏破裂。”
陆承渊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林羽身上，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你小子……”
他走到林羽面前，蹲下身，仔细打量着他的眼睛。林羽的金色瞳仁已经黯淡了许多，但仔细看，还能发现瞳仁深处残留着一丝金光。
“总司令……”林羽想挣扎着站起来，却被陆承渊按住了肩膀。
“别动。”陆承渊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点凝重，“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力量？”
林羽一愣：“我……我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眼睛发热，然后就能看清它的动作了。”
“眼睛发热？”陆承渊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递到林羽面前，“自己看看。”
林羽疑惑地接过镜子，当看清镜中自己的眼睛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瞳仁周围，还残留着一圈淡淡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神秘的图腾，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
“这是……”
“这叫诡人金瞳。”陆承渊收回镜子，语气带着一丝感慨，“没想到啊，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种天赋。”
“诡人金瞳？”苏清月扶着林羽，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
陆承渊站起身，看着远处正在被焚天的余火焚烧的黑色粘液，缓缓道：“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赋，传说中能达到人诡合一境界的标志。拥有这种瞳力的人，不仅能看穿诡异的弱点，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借用诡异的力量，而且不会被诡异的意志侵蚀。”
他顿了顿，看向林羽，眼神复杂：“你刚才那一刀，能伤到S+级诡异，靠的就是这种力量。只是你还没掌握，强行使用只会伤到自己。”
林羽这才明白，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还有眼中的金色光芒，都是因为这个所谓的“诡人金瞳”。他想起刚才在意识空间里看到的那个光影，难道那就是自己与体内某种力量融合的征兆？
“总司令，那冥火教……”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陆承渊冷哼一声，“敢在守夜者的地盘上搞事，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代价。”
他看了眼天色，对跟在身后的警卫员道：“把这几个伤员送回基地治疗，另外通知下去，全面搜查废弃区，务必把剩下的冥火教余孽全部肃清。”
“是！”警卫员立刻敬礼，开始联系基地的医疗部队。
陆承渊又看了眼林羽，道：“你小子跟我来一趟，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
林羽被医疗兵抬上担架时，还在想着陆承渊的话。他看向苏清月，发现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眼眶红红的。林羽想对她笑一笑，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别乱动。”苏清月急忙按住他，语气带着嗔怪，眼里却满是关切，“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羽点点头，视线再次落在远处的陆承渊身上。老人正背对着他，望着冥火教成员尸体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阳光落在他的背影上，竟显得有些落寞。
担架被抬上医疗车时，林羽最后看了眼那片狼藉的废墟。焚天的余火还在燃烧，映得天空一片通红，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毁灭了他家乡的黄昏。但这次，他没有逃跑，也没有无力感。
因为他知道，自己体内觉醒的力量，或许就是阻止那一切再次发生的希望。
而那对悄然出现的金色瞳仁，不仅映照着诡异的弱点，更映照着一条布满荆棘，却通往黎明的道路。
医疗车缓缓驶离废弃区，林羽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响着陆承渊的话。
诡人金瞳。
人诡合一。
看来，守夜者基地的平静日子，是真的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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