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

子时的更漏声淹没在暴雨里。孟晚晴指尖抚过锁骨下新点的朱砂痣——昨夜傅砚铭逼她伪造的“陈情状”墨迹未干，那方螭龙钮私章却在珍珠花钗中隐隐发烫。

“少夫人，督军请您去佛堂添香。” 管事的通报声穿过回廊。

她蹙眉望向窗外。黑云压着傅府飞檐，芭蕉叶在风中狂舞如鬼手。这种时辰添香？

佛堂杀机

佛堂烛火昏黄，迦南香混着雨腥气沉甸甸浮在梁柱间。孟晚晴跪坐在蒲团上，垂眸将线香插入鎏金炉。香灰簌簌落下时，供案后的观音像突然“喀啦”一响！

三道银光破空而至！

孟晚晴旋身滚地，左肩剧痛炸开——一枚淬蓝银针已没入皮肉！另外两针钉在她方才跪坐的蒲团上，针尾缀着的红穗犹在震颤。

“有刺客！” 她厉喝撞碎死寂。

佛堂内外却空无一人。暴雨砸在窗纸上，唯有观音慈悲垂目的倒影在血泊中晃动——她肩头渗出的黑血正汩汩漫过青砖缝。

无面修罗

剧毒随血脉奔涌。孟晚晴踉跄扑向门边，指尖刚触到铜环，梁上突然坠下一道黑影！

黑衣裹身，面覆纯白傩戏面具，眼眶处黑洞洞如骷髅。那人手中无刀无枪，唯有一支三尺长的紫竹洞箫，箫孔寒光凛凛——分明是改装过的吹箭筒！

“谁派你……” 质问未竟，洞箫已抵住她咽喉。

面具人忽然后仰！

“噗嗤！”

淬毒吹箭擦着孟晚晴鬓发射入门框！傅砚清军靴踏碎雨幕闯入，枪口硝烟未散。

“大嫂可安好？” 他笑着扣动扳机，子弹却射向梁上垂落的经幡——

布帛撕裂声里，面具人如夜枭倒挂而下，洞箫直刺傅砚清眉心！

血谶

烛火在缠斗中明灭。面具人的招式诡谲如蛇：箫管格开枪管，足尖勾起香炉砸向傅砚清面门，袖中突然甩出金线缠住孟晚晴脚踝！

“呃！” 她重重栽倒，珍珠花钗滚落在地。金箔包裹的螭龙钮私章“咔哒”弹开，露出中空内胆——昨夜伪造的陈情状正蜷缩其中！

面具人瞳孔骤缩（如果面具后有眼的话），洞箫猛然调转方向刺向密信！

“砰！”

子弹贯穿面具人右肩。傅砚铭的身影堵在门口，佛珠缠在腕间滴滴答答淌着雨：“二弟的枪法退步了。”

血从面具裂隙渗出。那人突然甩出三枚烟雾丸，白雾炸开的刹那，孟晚晴腕间一凉——

半截金线已被割断，断口处系着染血的黄符。朱砂画就的螭龙盘绕“傅”字，龙睛处一点幽蓝，恰似她肩头毒针的颜色。

归藏

晨光刺破云层时，孟晚晴在剧痛中惊醒。

肩头银针已取出，乌黑毒血盛满琉璃碗。傅砚清正把玩那枚黄符，银灰长衫溅满泥点：“大嫂昨夜看清刺客面容了么？”

她闭口不答。妆镜倒映着傅砚铭的身影——他站在博古架前，指尖正摩挲一尊白玉观音。观音足下莲台，赫然缺了三瓣。

“刺客用的吹箭，” 傅砚清忽然将黄符按在案上，“是云贵苗疆的路数。” 鹰目扫过兄长背影，“大哥三年前剿匪时，不正是从滇南带回这尊观音？”

佛堂死寂。

孟晚晴垂眸咽下汤药。苦涩药汁里浮沉着昨夜画面：烟雾中面具人割断金线时，曾用洞箫在她掌心急速划了三道——

一竖，一横，一撇。

是个“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