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魏无羡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边的蓝忘机早已起身，正披衣下床。窗外天光微亮，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冷空气。
“谁啊？”魏无羡揉着眼睛坐起来，嗓音还带着未醒的沙哑。
门外传来蓝景仪的声音：“魏前辈！蓝前辈！阿墨不见了！”
两人皆是一惊，蓝忘机迅速整理好衣襟，打开房门。蓝景仪和蓝思追站在门口，神色焦急。“我们刚才去看阿墨，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是开着的，像是……像是自己跑了。”蓝思追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担忧。
魏无羡皱了皱眉，快步走向隔壁房间。果然如蓝景仪所说，房间里空荡荡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窗台上还留着半个没吃完的馒头。“不像是被人掳走的。”他伸手摸了摸窗台，“脚印很乱，但方向是往镇外去的。”
蓝忘机站在窗边，目光望向镇西的方向：“他可能是怕连累我们。”
“那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蓝景仪急道，“那王老爷一看就不是好人，他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魏无羡沉吟片刻：“他没回王宅。”他指向窗台上的馒头，“这是昨天思追给的桂花糕，他带在了身上，看样子是想往山里去。”
蓝忘机颔首：“先去王宅。”
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镇西的王宅走去。王宅在石牛镇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宅，朱漆大门，铜环兽首，只是门庭冷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魏无羡上前叩门，许久才有人来应门，是个满脸褶子的老管家，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谁？来王府做什么？”老管家的声音尖细，带着几分不耐烦。
魏无羡拱手笑道：“我们是路过的修士，听闻贵府近来不太平，特来看看能否帮上忙。”
老管家脸色一变：“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王府好得很，不需要什么修士！快走快走！”说着就要关门。
蓝景仪眼疾手快，伸手挡住门：“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好心帮忙，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张管家，何事喧哗？”
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面容微胖，眼神浑浊，正是王老爷。他看见魏无羡四人，脸上立刻堆起虚伪的笑：“原来是仙门的小友，失敬失敬。张管家不懂事，小友莫怪。快请进，快请进。”
魏无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只见他虽然笑容满面，眼底却藏着一丝慌乱。“王老爷客气了。”他笑着应道，顺势走进门去。
王宅的庭院倒是打理得精致，只是花草修剪得过于整齐，反而少了几分生气。穿过前院，来到正厅，王老爷招呼他们坐下，又让下人上茶。“不知小友们从何而来？”他端起茶杯，指尖微微发颤。
“我们从姑苏而来。”蓝忘机淡淡开口，目光扫过厅内的摆设，“听闻石牛镇近来常有邪祟作乱，特来查探。”
王老爷的笑容僵了一下：“哪里的话，都是些乡野村夫以讹传讹罢了，小友们不必当真。”
魏无羡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道：“可我们听说，王老爷府上最近也丢了东西？”
王老爷脸色微变：“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劳烦仙门小友挂心了。”
就在这时，魏无羡忽然瞥见屏风后闪过一个身影，穿着粗布衣裳，身形单薄，像是个丫鬟。那丫鬟似乎也察觉到他的目光，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王老爷府上的下人，似乎都很怕生啊。”魏无羡意有所指地说道。
王老爷干咳一声：“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让小友见笑了。”他站起身，“若是小友们没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蓝忘机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画上，“这幅《百子图》倒是别致，不知是哪位名家所画？”
王老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是随手买来的俗物，谈不上什么名家。”
魏无羡凑近一看，只见画上的孩童个个面目模糊，眼神诡异，不像是百子嬉戏，反倒像是一群索命的小鬼。他心中一动，刚想开口，却见蓝忘机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声张。
“既然王老爷不愿多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蓝忘机起身告辞，“若是日后有需要，可到镇东的客栈找我们。”
王老爷巴不得他们赶紧走，连忙点头：“一定一定，小友慢走。”
出了王宅，蓝景仪立刻道：“这王老爷肯定有问题！说话吞吞吐吐的，眼神也不对！”
蓝思追也道：“我刚才看到他袖口沾着些泥土，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魏无羡摸了摸下巴：“那幅《百子图》有问题。画上的怨气虽然被掩盖得很好，但细看之下，能发现上面缠着不少孩童的魂魄。”
蓝忘机颔首：“而且那画的颜料里，掺了人血。”
几人皆是一惊。“这么说，那些丢家畜的事，还有当年陈家孩子的事，都和他有关？”蓝景仪道。
“不好说。”魏无羡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王宅里一定藏着秘密。我们先回客栈，从长计议。”
回到客栈时，已是午后。四人刚坐下，就见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地站在客栈门口，正是刚才在王宅屏风后看到的那个。魏无羡对她招了招手，小丫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怯生生地开口：“你……你们是仙门修士吗？”
魏无羡点头：“是啊，小姑娘找我们有事？”
小丫鬟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是王宅的丫鬟，叫小翠。我……我知道阿墨的下落，也知道王老爷做的那些坏事。”
几人对视一眼，魏无羡道：“你慢慢说，不要怕。”
小翠深吸一口气，眼眶渐渐红了：“阿墨是被王老爷买来的，天天被他打骂。前几天他受不了，就跑了。王老爷让我们到处找他，说找到就要打断他的腿……”
“那那些丢家畜的事呢？”蓝思追问道。
“那不是阿墨做的。”小翠摇摇头，“是王老爷在后山养了个‘东西’，需要用活物的血喂养。那些家畜，都是被那‘东西’拖走的。”
魏无羡皱眉：“什么‘东西’？”
小翠的声音更低了：“我不知道，只知道王老爷每个月都会带活物去后山的废弃祠堂，还不让我们靠近。还有……还有二十年前陈家的孩子，就是被他喂了那‘东西’……”
说到这里，小翠吓得浑身发抖。魏无羡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有我们在，不会让他再害人了。”
夜幕降临，魏无羡和蓝忘机决定夜探王宅。蓝景仪和蓝思追则留在客栈，接应他们。
“小心些。”蓝思追递给魏无羡一瓶清心丸，“若是遇到危险，就用信号弹。”
魏无羡笑着接过：“放心吧，你魏前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两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王宅。王宅的守卫比想象中要松懈，想来是王老爷太过自负，认为没人敢动他。他们径直来到正厅，蓝忘机用灵力打开暗格，取出了那幅《百子图》。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躲到屏风后，只见王老爷和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正是白天在王宅见到的那个黑衣人。
“那几个修士走了吗？”王老爷问道，语气焦急。
“走了，但属下觉得他们没那么容易放弃。”黑衣人道，“要不要……”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王老爷犹豫了一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过了这阵子再说。那野种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在山里搜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王老爷点点头：“尽快找到他，那东西还等着用他的血续命呢。”
躲在屏风后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寒意。
等王老爷和黑衣人离开后，两人拿着《百子图》悄然离开。回到客栈，魏无羡展开画卷，用灵力催动，只见画上的孩童魂魄渐渐清晰，个个面带痛苦，正是二十年来石牛镇失踪的孩子。
“这王老爷，简直不是人！”蓝景仪气得发抖。
魏无羡眼神冰冷：“明天，我们就去后山的废弃祠堂，让他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
夜深了，魏无羡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蓝忘机从身后轻轻抱住他，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睡不着？”
魏无羡转过身，窝在他怀里：“一想到那些孩子，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蓝忘机轻抚着他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明天，我们就为他们讨回公道。”
魏无羡点点头，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蓝湛，有你在真好。”
蓝忘机低头，吻住他的唇，辗转厮磨。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得两人交握的手泛着淡淡的银光。许久，唇分，魏无羡喘着气，脸颊绯红。蓝忘机看着他，眼底满是宠溺，轻轻啄了啄他的鼻尖：“睡吧。”
魏无羡嗯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沉沉睡去。蓝忘机却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眼神深邃。他知道，明天将会是一场硬仗，但他不会让魏无羡受到任何伤害。
夜色渐深，石牛镇沉浸在一片寂静中，仿佛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