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纹禁制的白光渐弱,却在花千骨腕间烙下更深的红痕。她望着帐顶绣的缠枝莲,那花样还是当年她绣的,如今看来,倒像无数条勒紧的锁链。
白子画忽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他看着她破碎的衣襟,看着她嘴角未干的血沫,看着寒床上蜿蜒的血迹——有她的,也有他的。背后的伤疤还在渗血,每动一下都像有钝刀在割,可这点疼,远不及心口那阵空洞的绞痛。
“我……”他想说什么,喉间却像堵着滚烫的烙铁。方才撕扯她衣裙的手在身侧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花千骨缓缓闭上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她不想看他此刻的模样,无论是悔恨、痛苦,还是别的什么,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哪怕是永远的黑暗。
趁着白子画失神的瞬间,花千骨猛地掀开被子,用尽残存的力气朝殿门冲去。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却还是想离这令人窒息的禁锢远一点,哪怕只有一步。可刚跑出两步,手腕就被一股巨力攥住,硬生生拽了回去。
“想跑?”白子画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将她狠狠摁在寒床上。冰冷的玉石硌得她骨头生疼,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落下,粗暴得像要将她拆吞入腹。花千骨拼命挣扎,却被他用仙力死死按住四肢,只能承受着这绝望的掠夺,泪水混着屈辱滚落,浸湿了身下的冰床。
他终于松开她时,她的唇瓣已被啃噬得红肿渗血。花千骨偏过头,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痛,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仿佛被这一吻彻底掐灭。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琴声——是伏羲琴!而且比上次更近了!
花千骨的睫毛猛地颤了颤,眼底竟奇迹般地闪过一丝微光。
白子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转头看向殿门,周身的黑气骤然浓郁了几分。“他来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他还敢来?”
挥手布下一道厚重的结界。可那琴声却像有穿透力似的,透过结界传进来,在殿内回荡。那旋律哀婉而坚定,像在诉说着两百年的等待,两百年的执着。
“东方……”花千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死灰复燃的力量。
白子画猛地回头,看见她眼底那点微光,心口的嫉妒与恐慌瞬间被点燃。他冲回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银纹禁制再次亮起,疼得她闷哼出声。
“不准想他!”他嘶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小骨,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他的另一只手再次伸向她的衣襟,动作却比之前更加粗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是属于他的。
花千骨绝望地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她知道,东方来了,可她却被困在这里,连回应他一声的力气都没有。白子画的疯狂像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希望在眼前一点点流逝。
就在这时,殿门“轰”的一声被撞开,结界应声而碎。东方彧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青衫,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显然是强行冲破结界受了伤。
“白子画!放开她!”东方彧卿的声音带着怒火,手中的伏羲琴发出阵阵嗡鸣,琴弦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白子画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的东方彧卿,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你来了正好!”他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疯癫的绝望,“今天,我就让你看看,谁才是她的归宿!”
他忽然俯身,再次吻向花千骨。
花千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看着门口的东方彧卿,眼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东方……救我……”她的声音破碎在喉咙里,几乎听不见。
东方彧卿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他猛地拨动琴弦,一道金色的光束朝着白子画射去。
白子画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这一击。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死死地吻着花千骨,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白子画!”东方彧卿怒吼着,再次拨动琴弦,更多的金色光束朝着白子画射去。
殿内的仙力与术法交织碰撞,掀起阵阵狂风。桃花瓣被卷得漫天飞舞,香炉里的檀香被吹散,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殿门碎裂的轰鸣里,东方彧卿的脚步被一股无形的仙力钉死在门槛上。花千骨的外裙早已成了破布,唯有件被血浸透的素白中衣勉强蔽体,领口撕裂处露出的锁骨上,青紫指痕正随着白子画的按压泛出更深的淤色。白子画的手按在她后心,精纯却带着戾气的仙力像冰锥般扎进她经脉,逼得她喉间溢出细碎的痛吟,每一声都撞在东方紧绷的琴弦上。
“白子画!”东方彧卿的声音陡然拔高,伏羲琴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可指尖刚凝聚起的灵力就被白子画周身翻涌的仙障弹回,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滴落在琴弦上,“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她的仙身快要被你震碎了!”
白子画终于抬眼,那双曾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半魔化的暗红。他非但没有收力,反而加重了按在花千骨后心的手,看着她因剧痛而绷紧的脊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碎了又如何?重铸便是。”他忽然俯身,在她耳侧呵出带着仙力的寒气,“小骨,记住这种痛,只有我能给,也只有我能解。”
花千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寒玉床上,瞬间凝结成冰。她偏过头想躲开,却被白子画用仙力强行固定住下颌,只能眼睁睁看着东方的身影在视线里晃成模糊的光斑。“东方……走……”她用气音吐出两个字,下一秒就被白子画注入的狂暴仙力呛得咳出一口血,溅在他素白的衣襟上,像开了朵凄厉的红梅。
“走?”白子画低笑起来,周身的仙力骤然暴涨,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结界将二人罩在其中。东方彧卿被结界弹得连连后退,后腰撞在断裂的殿柱上,疼得眼前发黑。他看着结界内白子画的手滑向花千骨的腰侧,中衣被仙力震得寸寸碎裂,却在触及肌肤的前一瞬,被她拼尽最后力气凝聚的微弱仙光挡住——那是他教她的护体术,此刻却像纸糊般脆弱。
“你看她反抗我。”白子画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偏执,他指尖微动,花千骨身上的微光便如烛火般摇曳欲灭。他忽然拽起她的手腕,将那道银纹禁制凑到结界边缘,让东方看得清清楚楚——银纹上流转的不仅有他的仙元,还有花千骨濒死时反哺给他的、带着桃花香的灵力,“这禁制早已不是单向的,她的命连着我,我的心……也早被她啃噬得只剩残骸了。”
东方彧卿看着花千骨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看着她手腕上的银纹因两人仙力相冲而泛起刺目的红光,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混着血沫。“白子画,你困住她,不过是怕她像当年一样,为了逃离你,连命都不要了。”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伏羲琴发出悲鸣般的共鸣,“可你忘了,她最痛的不是仙力反噬,是看着在乎的人,为她疯,为她死。”
话音未落,他竟生生震碎了自己的一道灵脉,借反噬之力冲破了结界一角。可还没等他触到花千骨的衣角,就被白子画含着杀意的仙力扫中,狠狠摔在寒玉床前。他挣扎着抬头,正撞见白子画低头去吻花千骨渗血的唇角,而她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烬。
“小骨,别怕。”白子画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带着近乎哀求的颤抖,仙力却依旧死死锁着她的经脉,“我把我的仙元分给你,把我的命赔给你,你别再想着离开……”
花千骨没有回应,只是眼角滑下一滴泪,落在床上。那滴泪里竟裹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是他当年渡给她的、带着桃花香的灵力。东方彧卿的心脏像是被这滴泪烫穿了个洞,他想爬过去,却发现自己的仙骨正在寸寸断裂——白子画竟在不知不觉中,用他最擅长的净化仙力,一点点瓦解着他的身体。
“你看”白子画的声音透过结界传出来,温柔得像在哄孩子,却字字淬毒,“她的泪里,终究还是我的气息。”
殿外的桃花落得更急了,像一场盛大的祭奠。东方彧卿望着结界里交缠的两道身影,望着花千骨手腕上那道将两人仙命死死捆住的银纹,忽然明白了什么。白子画哪里是在囚禁她,他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给她套上一道同生共死的枷锁——他怕她死,更怕她活着离开。
而花千骨眼神空洞的瞬间,仿佛听见东方的琴音碎了,像那年桃花树下,他为她弹断的第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