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边的歉意

仓库角落堆着半袋狗粮，步枪正低头舔着王磊递来的水碗，前腿的绷带又渗了点血。突然一阵爪子扒拉地面的声音，一只黑白相间的哈士奇低着头蹭过来，尾巴夹得紧紧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地面。

“那个……步枪，”哈士奇的声音结结巴巴，带着点讨好的颤音，爪子在地上刨出浅浅的坑，“早上……早上我不该说那话的，关于你妈妈的……我嘴欠，你别往心里去。”

它偷偷抬眼看了下步枪，见对方没动，赶紧把叼在嘴里的半根肉干往步枪面前推了推。那是它昨天从超市抢来的，一直舍不得吃。“这个给你，”它用爪子把肉干拨得更近，“我知道错了，真的。以前在宠物乐园，我总爱跟别的狗瞎开玩笑，没轻没重的……”

步枪停下喝水的动作，转头看它。哈士奇立刻僵住，耳朵贴得平平的，像只做错事的猫。仓库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风刮过铁皮屋顶的声音。

“我不是故意的，”哈士奇又说，声音更低了，“我没想到……没想到那是你的心事。刚才看了你的记忆，我才知道……我真混蛋。”它用爪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力道不大，更像是一种笨拙的惩罚。

步枪看着它，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哈士奇的耳朵。

哈士奇愣了一下，随即尾巴开始慢慢摇晃，幅度很小，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不生气了？”

步枪叼起那半根肉干，往哈士奇面前送了送，喉咙里发出柔和的呼噜声：“没事。”

哈士奇的眼睛亮了，赶紧用爪子按住肉干，又推回去：“给你吃，给你吃！我还有呢！”它原地转了个圈，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重新低下头：“反正……以后我再也不乱开玩笑了。要是你想妈妈了，我……我可以听你说。”

王磊蹲在旁边，看着两只狗用爪子推来推去的肉干，突然笑了。原来狗道歉的时候，会把最宝贝的东西送出去，会用爪子轻轻拍自己的脑袋，会把尾巴夹得像片叶子。

步枪最终还是把肉干留给了哈士奇，自己低头继续喝水。阳光从仓库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两只狗身上，哈士奇的尾巴终于敢高高翘起来，围着步枪转了两圈，又怕打扰它似的，乖乖趴在旁边，像个守着秘密的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