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里的记挂

闪电跑回来的时候，耳朵是耷拉着的。它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脚步重重地踩在草地上，停在步枪面前。

没等步枪反应过来，闪电突然张开嘴，在它尾巴上用力咬了一口——不重，却足够疼。步枪“嗷”地叫了一声，扭头看它，眼里满是错愕。

“记住这个疼痛。”闪电松开嘴，声音有点抖，却异常清晰，“6天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住这个疼。记住我真真切切在这里待过，不是你的幻觉。”

步枪的尾巴垂了下来，它用头蹭着闪电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呜咽，像是在说“我不要记住疼痛，我要你留下”。

“狗咬狗会不会得狂犬病啊？”王豆豆不合时宜地凑过来，搓着手，“要不咱找徐峰拿点酒精消消毒？实在不行，打一针？”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阿古拉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这么煽情的时刻，豆哥你是正常的碳基生物吗？”

王豆豆摸着后脑勺，嘟囔道：“我就是担心……”

“闭嘴。”闪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步枪身上，软了下来，“别难过。6天够了，够我们再比一次谁跑得快，够我再抢你三块骨头，够……”它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是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步枪的伤口，“够你把我记牢了。”

步枪突然用前爪抱住它的脖子，把脸埋进它的毛里，像是怕一松开，眼前的身影就会消失。

王美别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徐峰默默走到她身边，递过一块干净的布。

“其实这样也好。”阿古拉看着相拥的两只狗，声音轻轻的，“至少知道时间，能好好道别。总比突然消失，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说强。”

闪电抬起头，看了看阿古拉，又看了看王磊，突然笑了：“哭啥？6天呢，够我把你们这群碳基生物折腾个遍。王豆豆，明天开始，每天陪我跑十公里，少一米我咬你腿。”

王豆豆脖子一缩：“十公里？你这是公报私仇！”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

“还有你，”闪电看向边牧，“你的牧羊鞭借我玩玩，我也想试试赶羊是什么滋味。”

“行啊，”边牧晃了晃尾巴，“但你别把羊群赶进狼窝就行。”

“放心，”闪电拍了拍胸脯，“我可是警犬……哦不，现在是自由狗。”

它转身，用尾巴勾住步枪的脖子：“走，咱去偷阿古拉的奶豆腐吃，就当提前庆祝……庆祝咱们又多了6天。”

步枪跟着它往帐篷走，尾巴尖还带着刚才被咬过的疼，但心里那股慌劲儿，好像被这疼痛压下去了些。就像闪电说的，疼是真的，在一起也是真的。

王磊望着它们的背影，对王美说：“别担心，6天，咱们把能做的都做了。”

王美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嗯，让闪电开开心心的。”

王豆豆突然凑过来，小声说：“其实……我藏了半块巧克力，要不明天给闪电吃？就当……就当送行礼？”

阿古拉看着他，难得没吐槽，只是说：“记得留一小块给步枪。”

夕阳把草原染成金红色，两只狗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疼痛会消失，但疼痛里的记挂不会。6天很短，但只要每一刻都用力珍惜，就不算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