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的风

飞行器悬在半空，像块冰冷的铁饼，把草原的阳光都挡去一半。阿古拉还跪在地上，背影僵得像块石头，王豆豆却红着眼冲了上去，仰着头吼：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在风里抖得厉害，却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你在飞船上待了很久吧？看够了？你们外星人除了名字怪，行动也够怪的！之前还以为你们转性了，唱个破歌糊弄人，结果呢？父母回不来，天天往天上放灰，现在还要把大家的亲人一个个弄死——风招你惹你了？！”

飞行器的舱门缓缓打开，露出那个模糊的外星轮廓，依旧看不清五官，只有金属质感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说话呀！”王豆豆捡起块石头，狠狠砸向飞行器，石头在能量罩上弹开，碎成粉末，“你们不是很聪明吗？连狗语都会说，现在装哑巴了？！”

外星轮廓终于动了动，发出一串生硬的音节，是英语，带着机械的冷硬：“The balance must be maintained.”

王豆豆愣了愣，完全听不懂，急得抓头发：“说人话！”

“他说‘平衡必须维持’。”徐峰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往前走了两步，和王豆豆并肩站着，仰头直视那个轮廓，“说中文。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我懂。但我告诉你答案——地球人不是好惹的。”

外星轮廓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调整语言系统，再次开口时，是生涩的中文，每个字都像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宇宙法则，弱肉强食。你们的存在，打破了星系平衡。”

“平衡你个头！”王豆豆跳起来骂，“我们活着碍着你了？风活着碍着你了？你们凭什么定规则？凭你们会放激光枪？凭你们能抢走别人的父母？”

“你们的情感是弱点。”外星人的声音没有起伏，“过度的牵绊，会导致能量失控。清除……是必要的修正。”

“修正你妈！”阿古拉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手里还攥着那把染血的弯刀，眼神里的红血丝像要滴出来，“在我们草原上，牵绊不是弱点，是命！你杀了我的风，就是刨了我的命根子——我让你修！”

他猛地将弯刀掷向飞行器，刀身在能量罩上撞出刺耳的响声，断成两截。

徐峰按住情绪失控的阿古拉，继续盯着外星轮廓，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平衡，我们不认。你说的弱点，是我们活下去的理由。父母、朋友、哪怕是一只狗，都是我们拼了命也要护住的人。”

他指了指身后的王磊、王美，指了指死死咬着牙的王豆豆，指了指眼神空洞却依旧站着的步枪：“你可以杀了我们的亲人，可以毁了我们的家，但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就会跟你们耗到底。”

“地球人不是你们眼里的蝼蚁，”徐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震耳的力量，“我们的牵绊，能变成刀，变成盾，变成烧穿你们飞船的火。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外星轮廓似乎被这股气势震慑了，舱门周围的红光闪烁了两下，没再说话。

草原的风突然变得很烈，卷起地上的草屑和尘土，打在每个人脸上，生疼，却也让人清醒。王豆豆看着徐峰挺直的背影，看着阿古拉攥到发白的指节，突然觉得刚才那句“地球人不是好惹的”，比任何狠话都有力量。

是啊，他们或许弱小，或许会哭，会痛，会因为失去亲人而发疯，但只要这份“牵绊”还在，他们就永远不会被打垮。

飞行器的嗡鸣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点仓促的意味，慢慢升高，最后消失在云层里，连灰都没敢再放。

徐峰望着天空，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到了吗？他们也怕拼命的。”

阿古拉弯腰捡起那截断刀，紧紧攥在手里，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刀柄。他没说话，但眼神里的火焰，比刚才更旺了。

王豆豆抹了把脸，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但只要他们这群人、这群“有牵绊”的地球人站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地球人不是好惹的。这句话，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