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吠里的怒火

飞行器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时，步枪正趴在风消失的地方，鼻尖蹭着那块还带着余温的草地。外星轮廓的声音穿透风声，带着刻意的挑衅，直直砸向它：

“你在用狗语骂我？”

步枪猛地抬头，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那是属于犬科动物最原始的警告，带着血腥气的愤怒。

“你明明会说人话。”外星人的声音更冷了，像冰锥往人心里扎，“酸雨过后，所有动物都能说人话，你凭什么用狗语骂我？我也是‘人’，你只是条狗，还是条警犬——忘了自己的身份？”

它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字字都往步枪最痛的地方戳：

“就因为你妈死了？你哥死了？哦对了，那个闪电，是你亲哥吗？品种都不同，算什么亲人？”

“汪——！！！”

步枪的咆哮陡然拔高，尖锐得像要撕裂空气。它猛地冲向飞行器，四肢在草地上踏出深深的坑，前爪狠狠拍向能量罩，发出沉闷的巨响。

“我妈是我妈！”它第一次用如此破碎的人语嘶吼，声音里混着犬吠的尖利，“闪电是我哥！是不是亲的，轮不到你说！”

唾液顺着它的嘴角滴落，眼睛红得像燃着的火。它想起母亲消失时那道温暖的光，想起闪电隔着笼子塞来的肉干，想起训练营里那个奶声奶气却护着它的黑背影子——这些人，这些痛，是刻在骨头里的，不是一个外星怪物能用“品种”“血缘”就能否定的。

“警犬怎么了？”步枪用爪子拍打着能量罩，一下比一下用力，爪子被震得出血也不停，“警犬护着的，从来不是‘身份’，是想护的人！是我妈！是闪电！是风！是他们——”

它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王磊、王豆豆、阿古拉，那些模糊的身影此刻却无比清晰，是它要护着的人。

“你懂什么？”步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更像咆哮，“你只会躲在破铁壳子里，说什么平衡，说什么弱点！你根本不知道，我们护着的这些，才是活着的意思！”

外星轮廓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到了，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语气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过是低等生物的……”

“闭嘴！”王磊突然冲过来，挡在步枪身前，手里的工兵铲直指飞行器，“你没资格评价它！也没资格提闪电和风！”

王豆豆捡起地上的石头，接二连三地砸过去：“它比你懂什么是‘人’！你这种冷血的怪物，才是宇宙里的垃圾！”

阿古拉握紧了那截断刀，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步枪还在低吼，血从爪子缝里渗出来，染红了脚下的草地。它知道自己撞不破能量罩，知道自己可能也会像风一样消失，但它必须吼出来——用狗语，用人语，用所有能表达愤怒的方式，告诉这个怪物：

有些感情，比血缘重，比生命烈，比任何宇宙法则都更值得守护。

飞行器的红光又开始闪烁，却迟迟没有落下。或许连外星人也没想到，一条看似普通的警犬，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而这份力量的源头，恰恰是它口中“可笑的牵绊”。

风再次吹过，带着步枪的低吼和所有人的愤怒，在草原上盘旋。有些战斗，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对方知道——就算是条狗，就算失去了所有，它守护的东西，也绝不容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