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继承

找了大半天，步枪的警徽没找着，王豆豆却累得瘫在草地上，对着步枪嘟囔：“你咋不说狗语了？刚才在林子里明明跟那只老狐狸嗷了半天，跟我就只会呜呜叫，怕我听不懂啊？”

步枪趴在他旁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草叶，没应声。它的鼻子凑到王豆豆口袋边——那里揣着闪电的徽章，刚才找路时王豆豆又掏出来看了好几遍。

王磊提着半袋野果走过来，听见这话笑了：“它不说狗语，还真怕你听不懂。”他把野果递给王豆豆，“你以为谁都像那只二哈，能把狗语说得跟吵架似的？”

远处，哈士奇正用悬浮器追一只蝴蝶，闹得鸡飞狗跳。

王豆豆啃着野果，突然发现步枪望着西边的山坳出神，那里是警犬基地的方向。他顺着步枪的视线望去，没说话，只是把口袋里的徽章掏出来，放在步枪面前。

夕阳把徽章染成金红色，背面的“闪”字像在发光。

步枪盯着徽章看了很久，久到王豆豆以为它睡着了，才听见一声极轻的呜咽。那不是平时的撒娇或警告，是纯粹的、带着哽咽的声音，像在跟谁说话。

王豆豆没听懂，却莫名觉得鼻子发酸。

突然，步枪轻轻张口，发出两个字的人语，声音哑得像被风沙磨过：

“哥……”

它用鼻尖碰了碰那枚徽章，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又说：“我终于……继承你的警徽了。”

这一次，王豆豆听懂了。他看着步枪把徽章叼起来，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的项圈上——那是闪电以前戴过的项圈，有点松，步枪一直戴着。

“其实……”王豆豆小声说，“你的徽章肯定也在哪个地方等着呢。”

步枪没理他，只是站了起来，朝着夕阳的方向，像模像样地敬了个“警犬礼”——前爪并拢，微微低头。那是在基地时，训导员教的最后一课。

王磊看着它的背影，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警犬也是警察啊。”

这句话像颗石子，在王豆豆心里荡开涟漪。他想起爸爸说过的“责任”，想起闪电挡在怪物面前的背影，想起步枪刚才那句“继承”。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会像警徽一样，代代传下去。

哈士奇不知何时停了胡闹，蹲在悬浮器上望着这边，难得没开玩笑。老猴子蹲在树上，把最后一颗野果扔给步枪，像是在祝贺。

步枪戴着闪电的徽章，在夕阳下站了很久。它没再说狗语，也没说太多人语，但王豆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懂了。

懂了它为什么总望着基地的方向，懂了它为什么小心翼翼地护着这枚徽章，懂了那句“继承”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想念和决心。

风从草原上吹过，带着警徽轻微的碰撞声，像闪电在说“好样的”。

王豆豆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走，回家。明天再找你的徽章——到时候，你就有两枚了。”

步枪回头看了看他，尾巴轻轻摇了摇，项圈上的徽章在夕阳下闪着光，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

有些传承，不需要大声宣告。一枚警徽，一声“哥”，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