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豆豆抹着脸上的泥,正对着翻倒的雪橇叹气,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灰影“嗖”地窜了出去——是哈士奇。
它叼着雪橇的绳索,四爪在草地上蹬得飞快,不是往前冲,而是精准地朝着刚才发现的水坑边缘跑。更奇的是,它的动作变了——不再是刚才倒着跑的胡闹样,脊背微微弓起,尾巴夹在两腿间,耳朵贴紧脑袋,整个身体绷得像根蓄满力的弹簧。
那是种王豆豆从没见过的姿态,沉稳,专注,带着股原始的韧劲。
“它要干嘛?”王豆豆愣住了。
话音未落,就见哈士奇猛地一个侧身,拖拽的力道突然变向,雪橇在草地上擦出“沙沙”的响,竟被它用巧劲带得打了个旋,稳稳当当落回了原来的位置——离水坑三尺远,不偏不倚,连缰绳都整齐地搭在雪橇上。
做完这一切,哈士奇才松了口气似的甩甩尾巴,跑回来时,那股子专注劲儿又没了,变回那副欠揍的样子,用爪子拍了拍王豆豆的胳膊:“怎么样?你哥我厉害吧?”
王豆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刚才那几下,快得像一阵风,利落得不像话,完全不是平时那只连悬浮器都能修坏的傻狗。
“这才是它在西伯利亚的本能。”王磊走过来,踢了踢雪橇,“拉雪橇的狗,不光要跑得快,还得懂怎么控制力道,怎么避开障碍,怎么把雪橇稳稳停在指定位置。刚才它倒着跑是整你,现在这几下,是真没忘老本行。”
他看向哈士奇:“故意的吧?先耍你,再露一手,显得自己很厉害。”
哈士奇梗着脖子:“谁故意了!我就是……顺手。”可它尾巴摇得飞快,出卖了心里的得意。
王豆豆突然笑了,指着它湿漉漉的爪子:“顺手?顺手能把自己爪子跑湿?我看你是故意让我看看,你不是只会拆家,还会正经干活!”
他蹲下来,盯着哈士奇的眼睛:“说吧,是不是在西伯利亚的时候,你就是因为太皮,才被赶来赶雪橇的?一边跑一边捣乱,把主人气得跳脚?”
哈士奇被说中了心事,突然扭过头,叼起一根草梗嚼着,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王磊拍了拍雪橇:“不管怎么说,这速度,这控制力,跟在西伯利亚拉雪橇的那些同伴比,一点不差。是二哈本哈,没掺假。”
阳光落在雪橇上,木头的纹路里还沾着刚才的草屑。王豆豆摸着冰凉的木板,突然觉得这只总爱整他的二哈,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它的坏心思里,藏着点笨拙的骄傲——想让人知道,它不光会胡闹,还有着来自雪原的、闪闪发光的本能。
就像刚才那几下,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却在草地上留下了雪橇的印子,也留下了一个关于西伯利亚的、鲜活的影子。
哈士奇突然用爪子推了推王豆豆:“喂,小矮子,下次再找个大点的坡,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飞橇’。”
王豆豆挑眉:“一言为定?到时候可别又往水坑跑!”
“谁跑谁是小狗!”
风里,好像真的传来了雪原上雪橇划过冰面的声音,轻快,又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