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久渺打开冰箱,找到了周六岑玖采购回来的半筐早餐面包。他先拿一个出来缓一缓,又去冲了一小碗米糊。
他不是很饿,但是因为早饭是甜的,他在调试电脑摄像头和麦克风的时候,还拿着煮方便面剩下的粉包冲热汤——这次是咸的了,有胡椒粉,烧得他感觉胃和喉咙里直冒火。不过外面已经很冷了,喝点热的也没关系吧,他想着,无聊地把网课课表保存到电脑里。
头一节是语文,寥寥几个同学开了摄像头,看着都无精打采。等了一会儿,进了视频会议的却不是那个教了他们一个来月的老师姜铃,而是陌生的名字。
他手旁的手机开始震动,聊天群里又有了消息。
529.:这谁
529.:柯拂晓?
山昼:新老师吧
星星喜欢Kitty:姜老师呢
南宵雾:咋又换老师了
江上风月:不知道啊
江上风月:可能姜老师还要给三班上课,网课上不过来
名叫柯拂晓的新老师是位直爽的女士,介绍自己的时候一句套话都没有。她说自己来自承德,说话却有点东北口音,但这只是在标准语言上加了幽默成分。
“我这人说话直,会尽量委婉地批评同学们……”向久渺听着,哭笑不得地在群里打字。
江上风月:什么鬼
江上风月:说话直然后尽量委婉
山昼:好合理
向久渺用着表哥江澹的旧语文书,据江澹说,他的初中语文老师非常凶天天让他们抄课件抄教材全解,以至于书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笔记。
造没造福江澹自己不知道,反正造福了向久渺。语文老师们使用的课件大概几年间都是一批,向久渺居然在笔记里找到了和课件上一模一样的课文主旨。因此柯拂晓问他什么问题他低头一扫几乎就能找到,引得柯拂晓连连夸赞。
大概是总阴天加上暖气足,向久渺几天网课上下来觉得昏昏欲睡。作业莫名其妙地比上学时还多点,他得写到十点——可能也不算晚,况且早晨也无需起太早,有时岑玖都能远程帮他开电脑——可他就是很困。虽然学也学的明白,但他总感觉脑子里混混沌沌。
两个补课班也转到了线上,英语周五晚上,数学周六下午。数学班的老师姓孔,身体很弱,光向久渺他们知道的就有咽炎、鼻炎、哮喘、结膜炎……同学们每天都在担心这位老师出门买点啥回来就感染了。
偶尔作业少,他还会下楼去溜达。那一帮人在家上网课反而天天都能聚在一起玩,踢球踢不了就玩鬼抓人。常带钱出门的东方绥、江北娴几个人还会互相请吃麻辣烫——夜里现在已经很冷了,他们为了玩大多穿着短款棉衣或者拉毛外套,那股冷就顺着袖口钻进骨缝里。即使江北娴、东方绥、沈恭明和索临悠是低阶魂师,真到了六点半脸也都和其他人一样冻得泛红。
地球这两年的天气极端得不得了——联盟纪元之前的东西还未完全修补完成,气候层的复原最为困难——向久渺听古月娜说,现在的华北气候相当于上世纪上半叶的东北。
他给古月娜讲了古昼区这边江北娴建立的类似小团体的结构,古月娜静坐了一会儿,问:“能把你那个大姐带来给我见见吗?”
向久渺很惊讶,但他还是把江北娴带到月宅。江北娴出身普通,一见到古月娜还十分拘谨。古月娜没让向久渺走,直接问:“小姑娘,你愿意沾上暗夜卫队的边吗?”
江北娴和向久渺都愣住了,向久渺差点以为古月娜要收江北娴进暗夜,正要张口,银发女人却接着说下去:“我要以你们为基础,设立一个附属组织,帮助我们对抗邪恶。”
向久渺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地球负责人的意思:以一个有低阶魂师的、由青少年组成的群体为基础,设立暗夜卫队的附属组织。因为两个天选都在这片地方,让一群暗夜卫寸步不离地监视保护两个少年一定不现实,而让同学、发小之类的人簇拥住两个并不讨嫌的人相对来说简单的多。
何况有些时候群众就是要比上层阶级更了解群众,暗夜卫怎么能想得到比如问题初中生放学会跑到哪里去?只有同为问题初中生的才知道。
当然,此类推断古月娜并未向江北娴说明,也没说天选的事。她非常巧妙地挑了对抗白邪昼的部分,然后理由是:“你们当中有魂师,而且我听阿渺说你们都很讲义气,是进行这种壮举的料子。”
江北娴回家的时候,古月娜决定再压上一些砝码,她让向久渺通知江北娴:只要愿意有加入的孩子通过了她的考验,不仅能通过做任务得到钱,还能得到魂力——这对于一群热血而中二的少年是比钱更有诱惑的东西。
古月娜偶尔在家,向久渺能和她闲聊一会、吃顿步捌做的饭,或者看她打会儿游戏。
更多的时候她在美洲的地球总政府和北京政府开会,调配医疗支援队,启动最好的实验室、集合最好的科学家研究针对新型病毒的疫苗和特效药。
暗夜卫队在全球四处镇压暴动和末日型伤人。有些人以为接收了魂力之后便不会患传染病,自己就此高人一等,确诊后心态崩溃就开始毫无理智地杀人……翟祸有时给向久渺发消息报平安——这也不算平安,就是讲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事情。但从字里行间向久渺瞥见那些人的愚昧和疯狂,几乎要怀疑这样的混乱是白昼搅的。
十一月最末一天,古月娜回了一趟月宅,看着及其疲惫。向久渺去吃午饭的时候,她大概才补完一次觉,困倦地半阖着紫色的眼。客厅的落地窗外开始落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很快浅浅地在地面上铺了一层。那株烛雀木还站在院子里,枝头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白。
向久渺坐在沙发上,和古月娜说出了他浅显的推测,她的眼底还透着累,却笑着摇摇头。
她道:“这是……地球在漫长的病痛后,经历的最后一场高烧。只要能挺过去,就能从此平安健康。”
她说的不是很明确,但向久渺好像听懂了,轻轻地点头。
雪越下越大,最后变为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白从灰蒙蒙的天上落下来,随着狂风飞几圈,再落到所有地方,掩住所有枯枝败叶,只留纯白色伏在在土地上。向久渺想到“瑞雪兆丰年”,想象到那些植物在明年春日从湿润的土壤里,重新挺拔、翠绿的样子。
步捌端了芹菜炒肉上来;古月娜一挥手,三个人的碗筷就从厨房里飞出,稳稳地落到饭桌上;向久渺穿着棉质拖鞋,去饭桌那里盛米饭。
窗外的雪还在下。
十二月中旬时,南方的一所科学院研制出了疫苗。疫苗很快就批量生产,运送到世界各地。古月娜在原联合国会场发布了讲话,告诉群众:这场灾难已经结束了,接种疫苗后,身体会有一次轻度的生病,但很快就能好。保证自身健康,生病时做好保暖……
向久渺看到网上的视频时刚接种疫苗回来,还没开始生病。班级里已经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因为发烧感冒请了假,但也有人身残志坚,拖着病体坐在摄像头前上课。
比如海晨风,比如江北娴。
海晨风是一个很高的男生,略有点胖。向久渺和他不熟,大致印象就是一比较傻,二字特别烂。现在二班明显看出学习好的只有向久渺——小测回回第一,刘义江——另一位更重量级的憨厚男同学,以及海晨风。不幸的是他们三个的字都不算美观,加上南宫博就能并称“二班四大草书”了。
然而这位看起来强健无比的哥们居然是最先得病的那一批,但是他除了有一上午高烧,剩下的时间都坐在床上裹着被子,坚定地对着摄像头上课。聊天群里的同学们奉他为“钢铁般的男人”。
江北娴则不是生病,她在十一月下旬的时候去和沈恭明他们踢球,不留神摔了一下,脚腕扭骨折了。现在她每天支着一条裹了石膏和纱布的腿,木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电脑前上课。
十二月十几号江北娴过生日的时候,她的腿还不能下地。因为天实在太冷,有几个小孩还在写作业,她便只请了向久渺、沈恭明去她家吃一顿饭。
向久渺下课后套上红色羽绒服,冒着雪穿过家族大宅区和飞云学苑小区,他进屋的时候脱下羽绒服挂在门口,一抬头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东方绥?”他换上拖鞋,项链在弯腰时滑出毛衣领,他眼中的东方绥周身迅速冒出淡淡的金色,“你怎么在?”
沈恭明早到了,坐在床边跟江北娴打跑酷游戏,东方绥拿着碗筷到江北娴卧室里,放到给他们支的餐桌上,“江北娴邀请我来给她过生日吃饭啊。”
向久渺思考了一下,发现虽然江北娴和东方绥隔几天就会起口角,但要真说感情,还都挺义气。他去洗了手,到屋里坐下开始吃饭。
那时小区里的商铺基本都关了,买不到蛋糕。江北娴的妈妈就给他们做了几盘好菜,又在桌边放了几大瓶饮料,帮他们把门关上。
饭桌放在床边,江北娴伸着一条腿坐在床上吃,他们仨搬了凳子坐着。几个半大孩子坐一块闲聊胡扯,唠得天南海北,气氛甚至算得上温馨。每个人一满杯果汁,碰一下,再一饮而尽。
吃完饭他们又一起打那个跑酷游戏,切磋了好几局,一直玩到将近八点。江北娴父母怕天黑路滑还想送送他们,被婉拒了。
沈恭明家和江北娴家就隔着一条行车道,剩下的路向久渺和东方绥走了一会儿。雪已经停了,小小的圆月在天上挂着,向久渺踩过映着微光的雪地,脚底嘎吱嘎吱地响。
他扭头,没头没尾地问东方绥:“你想过刺激一点的日子吗?”
东方绥也没头没尾地回:“怎么刺激?”
他笑起来,在路灯的光里轻佻地眨了眨眼,“过两天联系你。”
十二月二十五日,所有关于疫情的会议和后续部署全部完成。向久渺没去月宅,步捌直接来的江宅给他做的晚饭。他问:“母亲呢?”
步捌在厨房炒菜,油花在锅里呲呲地炸开,她在这声音里道:“她回来就睡下了,发烧。应该是疫苗起效了,她本身也很累,要休息一两天。”
向久渺答了声“嗯”,示意自己知道了,用力地咬下一块苹果。
学期最后的几天难捱,但只有一场不正式的考试,七科分五天晚上考。二十七号是最后一天,晚上考数学。
四点多最后一节课下课时,向久渺还在安然无恙地啃苹果,咔咔地咬出脆响。五点他的嗓子开始疼,六点他就已经头重脚轻四肢无力了。他打电话给月宅,古月娜这时已经恢复精神,听他说感觉要发病赶忙叫步捌过去。
步捌给他煮了一碗虾米粥,他坐在床上裹着被搂着暖宝宝,小口小口地抿。温热的粥划过嗓子,步捌问他,“晚上还考试吗?”
向久渺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一张嘴声音都哑了,“晚上英语网课请假就行。”
步捌出去给老师发消息了,向久渺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从衣柜里拿出棉服套上,他现在感觉浑身发冷。床边的手机叮一声响,锁屏界面上挂着信息条,是洛遥发来的。他刚刚摘了眼镜,半阖着眼去看:你数学课后精选……
他不耐烦地把手机扣过去——烦人,脑袋好疼。
他最后搂着暖宝宝,裹着棉衣考完了考试。坐在床上上传完答题卡,手机从手心滑到床上,他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几乎是立即睡着。
再睁眼已经是隔天早上,向久渺怀里的暖宝宝还是热的,应该是闻贰半夜帮他换了一下。
他揉揉眼睛,起床穿上拖鞋,拿着暖宝宝下楼。江宅的暖气很足,但他还没太缓过来,仍觉得浑身有些发冷。他打开饭桌上的保温匣,里面是一碗热腾腾的大米粥,旁边的盘子里是煎蛋、几片烤牛肉和一张小糖饼。向久渺记得步捌不会做面食,那这饭大概是闻贰下的厨。
生病消耗不少体力,他风卷残云地扫荡完早饭,就回楼上打开了电脑。古月娜给他留言说这两天好好歇歇,看几天小说,玩几天手机,但他自己决定了假期做的第一件事:把昨晚落下的英语笔记补上。
这次生病去得和它来时一样匆匆,三十一日的时候向久渺已经彻底痊愈了。古月娜莫名地很高兴,下午的时候叫他收拾一点洗漱用品,晚上去瓦檐区吃顿晚饭,顺便住一宿。
向久渺只带了一套睡衣和牙刷牙杯,手机、手机支架直接揣在衣兜里。古月娜自己开车,黑色的大SUV在车主娴熟的技术下丝滑地从车库里倒出并掉头驶出院子,中途未剐蹭到任何东西。
向久渺窝在第二排的太空椅上,惊叹于古月娜技艺的多样性——真的,他有的时候感觉古月娜什么都会,上到如何管理地球,下到怎么解初一数学题。
在将近两小时的车程中,向久渺几乎一直在埋头刷视频、打跑酷游戏或者消除游戏,偶尔抬头看看冬日下午的北京。他们四点走的,行程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太阳在地平线上就剩小半个,余晖打在路边的积雪上,呈现出温柔的橘色。古月娜开了半个小时就歇一会儿,打开自动驾驶。她对着窗外的雪和黄昏拍了几张照,又点进跑酷游戏——向久渺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载的——让向久渺加她好友PK一下。
他俩抵达时天完全黑了,古月娜把车倒进车库,和向久渺走上台阶,进了一户临街公寓。
华夏地区这样的房子很少见,反倒是欧美更常有。向久渺在路灯的光里看见门右侧挂了一块棕色的牌匾,上面是白色的“扶摇月”三字。
古月娜打开门,声控灯亮起来。两个人在玄关脱下挂着雪的外衣和鞋,向久渺听见屋里有人声,客厅和餐厅的灯也亮着。
他还未穿上拖鞋,一名英俊的男人就系着围裙从客厅走出,向他微笑着点点头,随后旁若无人地抱住了古月娜。
向久渺下意识觉得非礼勿视,拿着自己的睡衣埋头匆匆地向客厅走。理石餐桌上放着电炉和一口中等大小的锅,锅里的水将沸不沸,苍绿眼眸的青年正试着往水里放冻豆腐,另一名十七八岁的黑头发少年坐在餐椅上,弓着背面无表情地盯着水面。
青年看见他,笑着挥了挥手,“阿渺来啦?先上楼在最里面那间客房换身薄衣服,待会儿吃火锅会很热。”
向久渺认识他——美洲负责人,钱苍。据古月娜说,他是当年潜伏期的琼州岛观察员,古月娜的第一代重生躯去琼州岛旅游时遇见了他,认为他未来可期,就很照顾他。这家伙后来大概跟着古月娜修为涨得飞快,估计已经练成不老之身了。
钱苍注意到他一言难尽的脸色,像是想起来什么,指了指玄关,“喏,你应该已经看见老唐了,所以才那个表情——谅解一下,他俩小别胜新婚的。”
就在钱苍说话的这一会儿,锅里的水开了,一直盯着水的少年终于抬起了头——向久渺发现他居然有一只眼睛是紫金色的——且没好气地冲着钱苍说:“大苍,你但凡低个头,就会发现你最先下的土豆片已经要碎了。我说什么了,先下羊肉你特么就是不听……”
钱苍脸一僵,赶忙低头去夹土豆。
向久渺扭头上二楼,到钱苍说的那间卧室换上家居衬衫。他下楼时,古月娜已经穿着家居服和“老唐”坐回了餐桌上。锅里下了羊肉,随着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着。
古月娜见他坐下,道:“阿渺,我介绍一下,”她朝黑头发少年扬扬下巴,“陆晋,美洲执法院未来执权人,叫他大晋就好。”陆晋挨着向久渺坐,朝他点点头。
“钱苍,”古月娜顿了一刻,“你肯定认识。”
“最后,”她伸手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男人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唐舞麟,我不远万里来到地球陪我的丈夫,你可以叫他唐叔。”
向久渺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怪不得叫“小别胜新婚”,吓死他了,他之前只知道古月娜在母星那边有个丈夫,但从来没见过。他以为古月娜有婚外情呢……
钱苍很多年没回华夏地区了,一个劲地往锅里下豆腐——冻豆腐、干豆腐、豆皮卷……向久渺瞥了眼陆晋的火锅蘸料,看到了红彤彤一片;古月娜和唐舞麟浓情蜜意,互相夹菜,银发女人似乎钟爱芝麻酱,羊肉片和肉丸裹上一层芝麻酱再放进嘴;向久渺咬了一口撒尿牛丸,烫的他直伸舌头,陆晋突然停止埋头大吃,转头问他:“你也是审判之眼?”
向久渺困惑地眨眨眼,“什么之眼?”
陆晋咽下一口裙带菜,“审判之眼啊,你身上有‘眼睛’感。”
他抬头问古月娜:“大月,”他用手肘碰碰向久渺,“他是审判之眼吗?”
古月娜细细地咀嚼,边咀嚼边透过锅上缥缈的热气看他们两个。她把东西咽干净,答道:“不是,他是深渊之眼。”
向久渺“啊”了一声,“你说这个啊,对,我第二武魂是深渊之眼。等会儿,‘眼睛’感是什么?窥探感?”
陆晋比划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大概,像整个人就是一只眼睛那种——跟你说的也差不多。”
古月娜笑了,“大晋是审判之眼,他对‘眼睛’特别敏感。但阿渺你的深渊之眼隐蔽性很强,大晋感受到的应该是恶魔之眼的气息。”
陆晋瞪大了眼睛,“他也有恶魔之眼?”
钱苍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瞎吗大晋?人家都没藏着,”他指了指向久渺衣领,“不要总对你的精神力那么有自信啊!必要的时候使使你的物理心灵之窗啊!”
陆晋抿着嘴,无语而生气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大吃。
晚饭吃完得将近八点了,唐舞麟去打开电视,因为古月娜想看联欢晚会。古月娜说暗夜卫队自己在总部聚餐,不用她管。
钱苍在厨房准备洗碗,刚要张嘴控诉古月娜杀鸡用牛刀——让堂堂美洲负责人洗碗——的恶行,忽然想起来唐舞麟还在,心里有点发怵,乖乖闭嘴。
而就是这么几秒的迟疑让唐舞麟捕捉到了。他闪身到厨房,抢过了钱苍手下一水槽的碗,以常人难以匹及的速度把它们洗的锃亮无比,还甩甩手上的水,甩了在旁边呆立的钱苍一脸。做完这些,他潇洒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收获了古月娜的一句“舞麟真好”。
钱苍认命地抹了把脸,也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陆晋可能很多年没看过华夏地区的联欢晚会了,盯电视盯得入迷。向久渺陷在沙发里,把小品当背景音玩跑酷游戏,然后在匹配对手的间隙抬头看一会儿。
联盟纪元开始后,地球负责人对于文化和娱乐的恢复做了很多努力。社会逐渐脱离了上世纪末的死气沉沉,艺术发展也进入了小高峰。向久渺听到了几首不错的歌曲,记下了名字,准备明天收藏一下。
时针一点点转动,向久渺反应过来时已经十二点五十几了,陆晋裹了一件长羽绒服,要出去放烟花,钱苍跟着他去了。向久渺盯着电视屏幕,看着主持人和表演者们站在舞台上对着镜头大喊,“三!二!一!”
“2130你好!”
向久渺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他打开塔克发现是成片的祝福:“新年快乐!”“元旦快乐!”“2130快乐!”
他也开始群发“新年快乐”,从第一个聊天框开始。是洛遥,他动了动手指打字,按下发送键。
落影:新年快乐
江上风月:谢谢
江上风月: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