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病房门被敲响了。甘雨探头进来,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
"校长,我来看看魈同学。"她轻声说,然后对魈笑了笑,"感觉好些了吗?"
魈迅速戴上了那副冷漠面具,只是点了点头。甘雨将花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向钟离:"校长,明天上午的市教育局会议,您还参加吗?"
钟离看了看魈:"这要看魈的情况。"
"我可以自己待着。"魈立刻说,好像急于证明自己不需要特殊照顾。
甘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恢复了专业的微笑:"需要我安排其他老师来照顾魈同学吗?"
"不必了。"钟离站起身,"我们到外面谈。"
两位教师走出病房后,魈终于放松下来,靠在枕头上。他伸手轻轻触碰百合花的花瓣,柔软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母亲病重时他带去医院的野花。那天之后,母亲再也没能回家。
病房外,甘雨压低声音:"校长,您对魈同学...是不是有些过于关注了?"
钟离面色不变:"每个学生都值得被关注,尤其是那些需要帮助却不愿开口的。"
"但亲自照顾,甚至邀请住到家里..."甘雨犹豫了一下,"其他老师可能会有些想法。"
"甘雨,"钟离的声音平静但坚定,"你知道我做事一向有分寸。魈是个特殊案例——父母双亡,没有亲人,独自生活还要打工维持生计。作为教育者,我们有责任帮助这样的学生。"
甘雨点点头:"我只是担心您太辛苦了。毕竟您不仅是他的班主任,还是校长,工作已经够忙了。"
"值得。"钟离简短地回答,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病房门,"他很特别。"
甘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他出院后的生活用品之类的?"
"谢谢,但不必了。"钟离微笑,"我已经让管家准备了一些基本用品。不过如果你能帮我代明天上午的课,我会很感激。"
"没问题。"甘雨点点头,"那...我先走了。祝魈同学早日康复。"
钟离回到病房时,魈已经再次睡着了。少年在睡梦中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连梦境都不甚愉快。钟离轻轻拉上窗帘,调暗了灯光,然后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他拿起之前放下的书,但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流声隐约可闻,而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一个病弱的少年和一位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如此在意的老师。
钟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甘雨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是不是有些过于关注了?"
他看向熟睡中的魈,少年的一缕墨绿色头发落在前额,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钟离伸出手,想要拨开那缕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是的,或许他确实过于关注了。但当他看到这个倔强的孩子像折翼的鸟一样倒在跑道上时,心中涌起的那种近乎疼痛的感觉,又该如何解释呢?
钟离收回手,重新戴上眼镜。有些界限,即使是他也无法轻易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