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浑身发烫,喉咙干得像着了火。他试图站起来找水喝,却一头栽倒在地。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焦急的呼唤声,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额头,然后...一片黑暗。
当魈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气味。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点滴架——医院。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魈转头,看到钟离坐在病床边,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像是已经穿了好几天。
"我...怎么了?"魈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高烧40度,肺部感染,轻度脱水。"钟离递给他一杯水,"医生说再晚送来几小时,可能转成肺炎。"
魈小口啜饮着水,不敢看钟离的眼睛。昨晚的告白像一场梦,但身体的反应告诉他那是真实的——每次目光相接,胸口都会传来一阵刺痛。
"为什么去天台?"钟离问,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疲惫。
魈盯着水杯:"...没地方去。"
"你可以回来找我。"
"在那之后?"魈苦笑,"您真的会欢迎一个刚向您告白的学生吗?"
钟离没有立即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我找了你一整夜。"他背对着魈说,"先是宿舍,然后是你打工过的地方,最后才想到学校...看到你倒在那里时,我..."
他的声音哽住了,肩膀微微颤抖。魈从未见过这样的钟离——脆弱,不设防,完全不像那个永远从容不迫的师长。
"对不起。"魈低声说。
钟离转过身,眼睛微微发红:"不,该道歉的是我。我本该更好地处理昨晚的事,而不是让你那样跑出去..."
"您拒绝我是对的。"魈打断他,"那确实...不合适。"
钟离走回床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魈的手:"魈,听着。我对你的关心从来不是出于责任或怜悯。如果...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份,我会..."
会什么?魈的心跳加速,等待那个可能改变一切的词。
但钟离没有说完。他松开魈的手,站起身:"现在你需要休息。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魈看着他走向门口,突然问道:"如果我毕业了...如果我不再是您的学生了...那时您会给我答案吗?"
钟离的手停在门把上,没有回头:"好好养病,魈。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门轻轻关上了。魈望着天花板,胸口既疼痛又轻盈。他得到了一个非答案的答案——不是拒绝,也不是接受,而是一个可能性。一个等待时间验证的可能性。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病床上,温暖了魈冰凉的手指。他闭上眼睛,第一次允许自己想象一个画面——毕业典礼后,他站在樱花树下,而钟离向他走来,脸上带着不再是老师对学生的微笑...
这个想象太过美好,几乎让他忘记了高烧的不适。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