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终曲》进入后期制作时，孟子义和何与都一头扎进了新的工作里。她去了甘肃敦煌，参与一档沙漠探险综艺的录制；他则进了浙江的影视基地，拍摄一部古装权谋剧。
几千公里的距离，像条隐形的线，反而把两人的联系拉得更紧了。
敦煌的沙漠白天能把人烤出油，到了夜里却能冻得人裹紧军大衣。孟子义每天收工都在凌晨，帐篷里的信号时断时续，发一条微信得举着手机在沙丘上转半圈。何与知道后，特意调了闹钟，每天凌晨三点准时守着对话框，哪怕只收到一张拍糊了的星空照，也能对着屏幕笑半天。
“子义姐，沙漠晚上是不是特别冷？”他总在微信里追着问。
“何止冷，风跟刀子似的。”她回了张自拍，军大衣裹得像粽子，只露出双笑弯的眼睛。
“那你把暖宝宝贴满，别硬扛。”他发了个“心疼”的表情包，后面跟着长长的叮嘱，“记得戴帽子，别让沙子吹进眼睛里，睡前用热毛巾敷敷脸……”
孟子义看着那串絮絮叨叨的文字，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圈里的人大多习惯了客套，像这样带着点傻气的认真，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过了。她回了个“收到”，顺手拍了张沙漠日出——橘红色的光漫过沙丘，像给大地铺了层绸缎。
“好看吗？比城里的日出野多了。”
“好看。”何与秒回，“但没你好看。”
孟子义的脸突然有点烫，幸好帐篷里没别人。她假装没看见那句调侃，转而问他的新戏：“你那权谋剧拍得怎么样？吊威亚吓人不？”
何与正在拍一场从城楼上跃下的戏，威亚的钢丝勒得肩膀生疼。他对着手机打字，语气却轻描淡写：“还行，挺刺激的。就是古装太沉，每次穿衣服得三个人帮忙。”他拍了张自己穿盔甲的照片，头盔压得眉眼都低了，“你看，像不像兵马俑？”
孟子义对着照片笑出了声。她知道他怕她担心，故意说得轻松。直到一周后，她刷到剧组的路透，看见他被工作人员扶着揉腰，盔甲上还沾着尘土，才知道那场戏他差点撞到城墙的垛口。
她立刻拨了个电话过去，铃声响了五遍才被接起，背景里还能听见导演喊“准备”的声音。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
“就蹭破点皮，真没事。”何与的声音压得很低，应该是躲到了角落，“刚处理完，马上开拍了。”
“处理完也得注意！”她放软了语气，“别逞强，不行就跟导演说，大不了重拍。”
“知道啦，子义姐比我妈还唠叨。”他笑着调侃，却在挂电话前补了句，“你在沙漠也小心，别跑太快。”
挂了电话，孟子义站在沙丘上，看着远处起伏的沙浪，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以前她总觉得，成年人的世界里，“关心”这两个字太轻，说多了显得矫情。可何与的关心不一样，带着少年人的赤诚，像沙漠里的阳光，直接又热烈。
何与的剧组放中秋假时，他没回北京，而是买了张去敦煌的机票。落地时已经是晚上，他裹着外套站在沙漠边缘的营地外，给孟子义发微信：“猜猜我在哪？”
孟子义刚结束一天的拍摄，正对着镜子摘防风镜，看见消息愣了愣：“在你剧组宿舍啃月饼？”
他发了张定位过来，距离她的营地只有两公里。
孟子义几乎是跑着冲出帐篷的。夜色里的沙漠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沙粒的呜咽声。她看见远处有个模糊的身影，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正踮脚往营地这边望。
“何与！”她喊了一声。
那人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晃了晃，随即朝她跑过来。跑到近前，她才发现他脸上还带着旅途的疲惫，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怎么来了？”孟子义的声音有点发颤。
“给你送月饼。”他把保温桶递过来，揭开盖子，里面是六个小巧的苏式月饼，“我妈寄的，说让你尝尝家乡味。”
沙漠的夜风带着凉意，何与的鼻尖冻得通红。孟子义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桶，突然想起苏州杀青时，他也是这样，捧着东西站在冷风里等她。
“傻不傻啊，这么远跑过来。”她接过月饼，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不远，”他笑起来，左边的梨涡陷得深深的，“想给你个惊喜。”
那天晚上，两人坐在沙丘上，分着吃了那盒月饼。月光把沙粒照得像碎银，远处的帐篷亮着零星的灯。何与给她讲拍权谋剧时的趣事，说有场戏他得跪在石子路上，膝盖都磨破了，导演却夸他“有隐忍的破碎感”。
“你知道吗？”他突然转头看她，眼睛在月光下像浸了水，“拍那场戏的时候，我总想起《夏日终曲》里，顾晓阳跟林晚道歉的样子。”
孟子义的心轻轻动了一下。她知道他说的是哪场戏——顾晓阳为了帮林晚出头，跟人起了冲突，最后红着眼圈说“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那时候我总怕演不好，是你说……”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是你说‘别怕，把我当成真的林晚就好’。”
风卷着沙粒掠过耳畔，带着点微痒的触感。孟子义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在片场说过的话，做过的互动，早就悄悄越过了角色的边界，在现实里生了根。
何与只待了一天就赶回去拍戏。临走前，他从包里拿出个小玩意——是个手工缝制的向日葵挂坠，布料糙糙的，针脚歪歪扭扭。
“我在飞机上缝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怕你在沙漠里闷，挂在包上解闷。”
孟子义捏着那个小小的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点线头。她望着他跑向越野车的背影，突然对着他的方向喊：“何与！”
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谢谢你的月饼。”她朝他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越野车扬起一阵沙尘，渐渐消失在沙漠的尽头。孟子义站在原地，把那个向日葵挂坠系在自己的背包上。风一吹，向日葵的花瓣轻轻晃动，像个永远朝着光的小太阳。
回到帐篷时，她发现保温桶底下压着张纸条，是何与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子义姐，沙漠信号不好，但我每天都会等你消息。”
孟子义把纸条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沙漠的夜很冷，但她的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烘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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