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习，陈鹿刚把书包甩到桌上，就看见桌肚里多了样东西——一本物理错题集，封面上用钢笔写着“林砚”两个字，笔锋清瘦，像他本人一样干净。
他愣了愣，指尖刚碰到封面，就听见后排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回头时，林砚正低头看着课本，阳光从他耳侧斜照过来，在颈后碎发上镀了层浅金，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这是……”陈鹿的声音有点发紧。
林砚没抬头，只是喉结轻轻动了动：“昨天那道几何题，你辅助线思路偏了。这里面有类似的题型，解法标在旁边了。”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指腹泛着点薄红。
陈鹿把错题集抱在怀里，纸页间带着点淡淡的油墨香，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闻着让人心里发暖。他想说句谢谢，张了张嘴，却看见林砚忽然把课本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双低垂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
一整天，陈鹿都觉得有点坐立难安。数学课上偷偷翻那本错题集，发现每道题旁边都用红笔标着详细的解题步骤，甚至连容易出错的公式都画了波浪线。翻到最后一页时，夹着张便签，上面画着个简易的篮球场，篮筐歪歪扭扭的，旁边写着行小字：“你画的比这个好。”
陈鹿的心跳“咚”地一下，像被球砸中了似的。他捏着那张便签，指尖都在发烫，忍不住又往后排瞥了眼。林砚正对着窗外发呆，侧脸被风吹得微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陈鹿抱着错题集，磨磨蹭蹭地走到最后一排。林砚的座位在靠窗的角落，旁边空着个位置，积着点薄灰。
“那个，”陈鹿的鞋跟在地上蹭出半圈白痕，“这上面有几道题，我还是没看懂。”
林砚抬起头，眼里闪过点惊讶，随即点点头，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坐。”
陈鹿刚坐下，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洗衣粉的香，是种很淡的皂角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槐花香，清清爽爽的。他把错题集摊开，指着其中一道题，声音有点抖：“这里的动量守恒，为什么要分两步算？”
林砚凑近了些，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他的手指点在纸页上，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因为碰撞过程中，内力远大于外力，所以……”他说话时，呼吸轻轻扫过陈鹿的耳廓，带着点温热的气息。
陈鹿的注意力一下子飘了，只觉得那片皮肤像被火烧似的，连带着心跳都乱了节奏。他盯着林砚的手指，看着那截白皙的手腕随着讲解轻轻转动，脑子里像塞了团棉花，什么动量守恒、碰撞过程，全都变成了嗡嗡的杂音。
“听懂了吗？”林砚忽然停下来，抬头看他。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陈鹿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沾着的一点阳光碎屑。他猛地往后缩了缩，差点带翻椅子：“啊……懂、懂了。”
林砚的嘴角好像弯了一下，又好像没有。他转回头，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声音轻了些：“没懂可以再问。”
夕阳透过窗户斜切进来，在桌上投下长长的光斑。陈鹿看着林砚低头解题的样子，看着他偶尔蹙起的眉头，心里那只兔子又开始不安分地乱撞，撞得他连呼吸都放轻了。
原来被人靠近，是这样的感觉。像夏日突然闯进树荫的风，带着点措手不及的凉，又藏着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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