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的身体在我怀里渐渐冰冷。我机械地擦去他唇角的血迹,指尖沾着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梅九娘站在石柱旁冷笑:"这就是你的选择?为一个背叛你的人陪葬?"
我低头看着谢景行苍白的脸。记忆突然闪回大婚那夜,他坐在床边一夜未眠,只为等另一个女人掀我的盖头。那时的我冷眼旁观,如今却抱着他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他是谢景行。"我声音沙哑,"是相府嫡女沈知遥的丈夫。"
梅九娘踱步走近,猩红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现在该说'你是谢知遥,是我的外甥女'了。"
我缓缓起身,将谢景行轻轻放平。沈家佩刀还在腰间,刀柄上的纹路硌着掌心。我抬头直视梅九娘:"你说母亲疯了,可我记得她教我女红的模样。你说沈父害了梅家,可他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梅氏可依'。"
她瞳孔猛地收缩。
"那年抄家时,我在沈父书房找到一块残牌,上面刻着'长乐未央'。"我抚摸宫墙刻字,"现在想来,这块牌匾本就属于这里。"
梅九娘冷笑:"所以你该恨他们骗了你二十年。"
"可你为何二十年后才来找我?"我盯着她手腕上的梅花烙印,"若真为寻亲,为何要借谢景行之死?"
她神情骤变,大殿外突然传来厮杀声。阿芜带人冲入,高喊:"太后已自尽!沈父魂魄现世!"
梅九娘暴起出手,红光化作锁链缠向我咽喉。我本能挥刀斩断,刀锋划过她袖口时瞥见半张密信。她轻笑一声,袖子翻转已不见纸片踪影。
谢景行的手指突然抽动。我扑过去握住他染血的手,他艰难睁开眼,嘴角溢出血沫:"记住...你是沈知遥..."
话音未落再次昏迷。梅九娘逼近:"现在你该明白,他们只把你当工具。"
我握紧佩刀,想起沈父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谢景行为我挡下致命红光,想起大婚夜他说"你是我的妻子"。刀刃缓缓抬起,指向梅九娘。
"你说得对..."我望着谢景行苍白的脸,声音沙哑,"我是沈知遥。"
梅九娘眼中闪过满意。我悄悄将半截断簪藏入袖中——那是方才厮杀时从阿芜发间掉落的。
镜头一转,梅九娘嘴角冷笑,右手微不可察地抖动,袖中密信已转移到内袋。画面定格在她猩红的瞳孔上,倒映着我举起佩刀的身影。远处传来新的战鼓声,仿佛有更大风暴正在逼近。
我握着佩刀的手指关节发白,掌心被刀柄纹路硌得生疼。谢景行的血已经凝固,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梅九娘袖口那抹猩红随着她动作晃动,像是活物般蠕动。
"沈家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她抬手抚过手腕上的梅花烙印,"当年若不是他们出卖梅家,怎会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殿外厮杀声渐近,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还有谢景行微弱的喘息。他的手指动了动,指甲划过我手背,疼得真实。
"你说沈父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梅氏可依',又是谁在宫门口用毒酒送他最后一程?"我盯着梅九娘发颤的指尖,"是你,还是太后?"
她瞳孔猛地收缩,大殿顶棚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阿芜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小姐小心!"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一截断簪坠落在地,正与我袖中那根严丝合缝。
梅九娘冷笑:"沈家教得好婢女。"她袖中红光骤亮,直取我咽喉。我挥刀格挡,刃口划过她袖子时瞥见半张泛黄纸片——那分明是沈父常用的洒金笺。
纸片飘落瞬间,梅九娘袖子翻转已将其卷走。我佯装被红光逼退,踉跄着撞上供桌。香炉倾倒,檀灰四散,我趁机将袖中断簪甩向梅九娘脚边。
她靴尖踢到香灰里,身形微滞。我扑向谢景行将他拽到柱后,方才站立处已被红光洞穿出碗口大的坑。谢景行在我臂弯里轻咳,血沫溅在我衣襟上。
"原来沈家女儿还会心疼。"梅九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抱着那个女人,结果呢?"
远处忽然传来铜钟轰鸣,三长两短。梅九娘脸色骤变,红光倏地收回。她最后看了眼昏迷的谢景行,转身走向殿门时袖摆翻飞,隐约露出内袋一角洒金笺。
我低头咬破指尖,在谢景行腕口画了个记号。他的脉搏细若游丝,却还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