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谢景行冲进祠堂时，差点被门槛绊倒。他滚烫的额头贴着我脖颈，呼吸轻得像要断了。
小桃点起半截蜡烛。火光摇曳中，我看见墙上祖宗画像都烂了，霉斑爬满整面墙。香案塌了一角，符纸碎片撒得到处都是。空气里混着潮气和血腥味，熏得人想吐。
"先放这儿。"小桃掀开破草席，露出青砖地。我蹲下身把谢景行轻轻放下，手指碰到他后背的箭伤。血还在渗，浸透两层衣料。
梅九娘临死前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你是苏婉儿。那个被抱走的女婴，后来被调包回来的苏婉儿。而沈知遥..."她指向地上密信，"不过是谢景行一厢情愿认定的妻子。"
我摇头，指尖摸到袖中铜镜碎片。那上面映出我的脸，苍白得不像活人。耳后朱砂痣红得刺眼。
"让我看看伤口。"小桃递来药粉。我这才发现她袖口绣着暗纹，像太后朝服上的谢家徽记。突然想起梅九娘脖颈处的蛇形刺青，也是这般颜色。
"你退后。"我攥紧袖中短刀。小桃愣住，药粉洒在青砖上。
谢景行的手突然抓住我衣角。他睫毛颤动，唇角溢出血线。我蹲下身想扶他，却被他攥得动弹不得。他的手掌冰凉，指节白得发青。
"撑住。"我把他的手轻轻掰开，却在他掌心看见几根银针。针尾泛着幽蓝，和梅九娘用的一模一样。
小桃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是谁。那天我在沈府角门亲眼看见，苏婉儿被人抱着逃出来。沈相宁肯牺牲亲生女儿，也要保住那个女婴..."
我猛地转身，刀尖抵住她咽喉。她不躲，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可你忘了？大婚那夜谢太子坐床边一夜，不是等别人掀盖头，是在等他自己鼓起勇气承认娶了个冒牌货。"
谢景行又咳起来，血丝溅在我手背。我低头看他，发现他脖颈处有道青紫痕迹。那是蛊毒发作的征兆。
"别信..."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任何人..."
我愣住。三年来他就是这样一步步把我困在身边的吗？用温柔，用责任，用那些若有若无的关心？
窗外传来脚步声。我抱起谢景行往里屋挪，他手臂搭在我肩上，重得像石头。身后小桃突然尖叫："他们来了！"
火把光从窗缝透进来。我看见自己影子和谢景行的叠在一起，像对璧人。可我们到底是谁？沈知遥还是苏婉儿？真命天子还是替身太子？
怀中的男人轻轻动了动。他滚烫的呼吸拂过我耳畔，说出两个字："别信..."
我摸到他后背箭伤时，血还是温的。祠堂里霉味混着血腥气，熏得人眼睛发酸。小桃蹲在塌了半边的香案前，火苗在她脸上晃，忽明忽暗。
"这药..."她递来的白瓷瓶磕在我掌心，"能止血。"
谢景行突然剧烈喘起来。我顾不得看药瓶，腾出手去扶他。他整个人都在抖，脖颈处青紫的痕迹像要顺着下颌漫上来。指尖碰到他皮肤的刹那，烫得吓人。
瓦片忽然哗啦作响。我猛地抬头，看见烛光在墙上投出个晃动的影子。小桃已经站起来了，手里攥着什么东西。
"别动。"我把断簪抵住她手腕。她袖口那抹暗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和梅九娘脖颈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她没躲，眼泪啪嗒砸在青砖上："我知道你是谁。那天我在沈府角门亲眼看见，苏婉儿被人抱着逃出来..."
我攥紧她手腕往身后扭，却摸到块冰凉的金属牌。指尖刚触到边缘，就听见外面传来铠甲碰撞声。
"他们来得好快。"小桃声音发抖，"你信不信我？"
谢景行又咳起来，血丝溅在我袖口。我低头看他，发现他手指正死命抠着衣襟，关节都泛白了。他脖颈处的青紫纹路在火光下格外刺眼，像是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密道..."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别...走..."
我愣住。他手背青筋暴起，指甲掐进我手腕。血珠顺着我们交握的地方往下淌，在青砖上洇出暗红痕迹。
窗外火把光晃得厉害。我抱起谢景行往里屋挪，他沉得像块铁。身后小桃突然尖叫："当心！"
破窗纸被风掀开一角。我看见自己影子和谢景行的叠在一起，像对璧人。可我们到底是谁？沈知遥还是苏婉儿？真命天子还是替身太子？
怀中的男人轻轻动了动。他滚烫的呼吸拂过我耳畔，说出两个字："别信..."
火把光从窗缝透进来。我看见密信掉在地上，血迹浸透纸张，显出几个字："戊戌年冬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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