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谢景行跌入密道时,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火折子几乎要脱手,我咬紧牙关才没让它掉下去。身后梅九娘撞在石门上的力道震得我耳膜生疼。
"你逃不掉的。"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贴在我耳边低语。
谢景行的血还在流,浸透了我的衣襟。他的呼吸若有若无,像是随时会断。我摸索着往前爬,指尖碰到一块凸起的石砖,借力站起来。火光晃动间,我看见石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孩童涂鸦,画的是两个牵手的小人。
"别怕..."我听见太后的声音,忽左忽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谢景行的手突然抽搐了一下,抓住我的袖口。我低头看他,他的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前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像是个孩子在哭。每走一步,那声音就清晰一分。我的后背渗出冷汗,湿透了里衣。转过一个弯,火光终于照亮了尽头——一扇刻着"长乐未央"的石门。
谢景行突然挣扎起来,手指在空中划动。我凑近看,他是在画锁孔的形状。我摸到腰间玉佩和令牌,颤抖着把它们拼在一起。缝隙严丝合缝,连我都不敢相信。
"等等..."谢景行终于说出话来,声音沙哑得不像他的。我想扶他起来,却被他按住手腕。他的手冷得吓人,眼神却格外清明。"别信镜子..."他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
我强忍着眼泪,将玉佩与令牌嵌入石门。咔哒一声,门缓缓打开。血腥味扑面而来,我举起火折子照去,只见正中摆着一口雕花木棺。棺盖半掀,里面躺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
我认得那身衣服,正是我五岁时穿过的。女孩的脸和我记忆中的自己一模一样,耳后那颗朱砂痣鲜红欲滴。我的手一抖,火折子差点熄灭。
"这是假的..."谢景行不知何时醒了,撑着身子想要起来,"他们造了无数个你..."
话音未落,石门轰然洞开。梅九娘的身影映在火光里,嘴角带着冷笑。我抓起断簪抵住喉咙,她却只是抬了抬手。黑衣人鱼贯而入,将我和谢景行围在中间。
"何必自残?"梅九娘缓步走近,"你看看那孩子,多像你小时候?"
我不敢看棺材,但余光瞥见那张脸,竟真和记忆中的自己重叠。谢景行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快走!"
我转身冲向铁门,梅九娘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你以为那才是真相?真正的沈知遥,早在五岁那年就死了。"
铁门上有锁孔,我慌乱地掏出玉佩与令牌。梅九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钥匙终于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别回头!"谢景行用尽最后力气推了我一把。我在门闭合的瞬间听见他说:"婉儿..."
门内漆黑一片,只有墙角传来微弱的哭声。我抱紧谢景行,听见他的心跳越来越弱。手指摸索着想给他止血,却摸到一张冰凉的小脸。
"姐姐..."孩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奶声奶气的颤音,"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