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四溅！
沈砚反应快如鬼魅，瞬间侧身滑步，绣春刀并未出鞘，刀鞘精准地格住那双僵硬冰冷的手爪！入手之处，坚硬如铁，完全不似血肉之感！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沈砚手背尚未痊愈的旧伤猛地一痛，经脉中那股阴寒的“腐骨瘴”残余仿佛被这阴邪之力引动，骤然翻腾！
“呃！”沈砚闷哼一声，左臂剧痛，内力一时竟有些滞涩。
“老王妃”一击不中，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再次扑来！动作虽僵硬，但力大无穷！
危急关头，一道娇小的身影竟不顾一切地冲入池中！
“大人小心！”苏棠手中抓着一大把刚在池边揪下的、气味浓烈的艾草和菖蒲，猛地朝“老王妃”脸上扔去！
浓烈刺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老王妃”扑击的动作竟真的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
沈砚强压左臂剧痛和经脉内的寒气，右掌灌注内力，闪电般拍在“老王妃”心口！这一掌用的是柔劲，旨在震断控制尸身的那股邪力，而非毁坏尸身。
“噗！”一声闷响。“老王妃”身体剧烈一颤，眼中那诡异的“神采”瞬间消失，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沈砚一把扶住。
骨铃声戛然而止。
风雨依旧，荷花池边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惊魂一幕骇得魂飞魄散。
沈砚将老王妃尸身交给赶来的护卫，脸色苍白得可怕，额角渗出冷汗。左臂衣袖下，那道旧伤的青紫痕迹似乎又深了几分，寒气顺着经脉丝丝缕缕地向上侵袭。
“大人！您的手！”苏棠一眼就看到了他微微颤抖的左臂和苍白的脸色，心头一紧，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扶住他另一边的胳膊。入手冰凉。
“无妨。”沈砚声音低沉沙哑，一把甩开她的手，动作带着惯有的冷硬，但指尖的冰冷还是让苏棠心头一颤。她敏锐地闻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腥甜气从他衣袖下逸散出来，与他之前的毒伤有关，但又似乎…混杂了新的、更阴冷的气息？
“封锁王府每一寸土地！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摇铃铛的给我揪出来！”沈砚强忍不适，厉声下令，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这已不是简单的“诈尸”或谋杀，而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对朝廷王爵的亵渎！
王府彻底戒严。颐年堂被沈砚带来的锦衣卫严密控制。老王妃和那名侍卫的尸体被并排停放在堂内，等待详细勘验。
世子萧景琰终于在内院护卫簇拥下现身。他约莫二十五六岁，身着素服，面容温润俊雅，眉宇间带着悲痛和疲惫，眼神却深邃平静，丝毫不见慌乱。他对着沈砚深深一揖：“沈指挥使，家门不幸，惊闻母妃…遭此邪祟侵扰，幸得大人及时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景琰代王府上下，谢过大人！”
沈砚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这位以“贤孝仁厚”著称的世子，淡淡道：“职责所在。世子节哀。王府近日可有异常？老王妃生前可曾接触过特殊之人或物？”
萧景琰叹息摇头：“母妃年事已高，近年深居简出，只潜心礼佛，与人为善，怎会…怎会招此横祸？除了几日前，母妃偶感风寒，曾有一位云游的西域巫医陆娘子前来诊治，开了几副调理气血的药…再无异状。”他话语间充满了哀伤与不解。
西域巫医？陆娘子？沈砚记下了这个名字。
勘验开始。陈伯主验，苏棠协助。沈砚亲自监督。
老王妃脖颈淤痕与侍卫相同，系被人从身后以巨力扼毙。
“大人，苏姑娘，你们看！”陈伯用镊子小心拨开老王妃耳后发根处，那里赫然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周围皮肤呈淡淡的青紫色。
苏棠凑近细嗅，脸色一变：“是这里！那股虫子黏液和刺鼻腥甜味最浓！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被掩盖了！”她指着针孔，“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里钻进去过！”
沈砚眼神锐利如鹰：“蛊？”
就在这时，对侍卫尸体的勘验也有了发现。吴小刀在侍卫紧握骨片的右手虎口处，发现了一个同样微小的针孔！位置更为隐蔽！
“两具尸体，同一死因，同一手法，针孔位置接近，体内疑似被种入蛊虫…”沈砚心中疑云密布。王府之中，谁能同时对老王妃和侍卫下手？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制造“尸变”恐慌？
“大人！”负责搜索骨铃来源的周正回来了，脸色难看，“王府内外搜遍，未发现可疑人员，骨铃声…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过…”他呈上一物，“在西角院一处废弃柴房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个。”
那是一小块碎裂的骨片，形状纹路与侍卫手中那片一模一样！旁边地上，还有几滴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地上尘土有被拖拽的痕迹，延伸向柴房深处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
沈砚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沾染血迹的泥土，放在鼻端。除了尘土和血腥，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特殊的…檀香？这檀香的气味很怪，与寻常寺庙所用不同，隐隐带着一丝腥甜。
“挖开。”沈砚指着那堆杂物。
锦衣卫迅速清理杂物，撬开地面石板。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混合着那股特殊的檀腥味扑面而来！石板下，是一个浅坑，坑里赫然蜷缩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看衣着，是王府的粗使丫鬟！她的脖颈同样有淤痕，耳垂上…挂着一只小小的骨制耳环！
“第三具！”苏棠捂住口鼻，惊骇道。这丫鬟恐怕才是第一个遇害并被用来“试验”尸变的牺牲品！她被藏在这里，王府竟无人察觉其失踪？
线索再次指向西角院和那神秘的骨铃声。沈砚的目光再次投向世子萧景琰。这位温润的世子，此刻脸上也露出了“震惊”和“愤怒”的表情。
“岂有此理！是何等恶徒，竟在我王府行此丧尽天良之事！沈指挥使，一切拜托您了！务必揪出幕后真凶，慰我母妃及枉死下人在天之灵！”萧景琰言辞恳切，眼中含泪。
沈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中疑窦更深。这王府的水，比想象的更深。骨铃声、蛊虫、连续命案、“尸变”…这一切，是否也与那位“三爷”有关？萧景琰…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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