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出现如同战神降临，瞬间震慑住了混乱的祭坛。锦衣卫的精锐如狼似虎般从破开的大门涌入，刀光闪亮，杀向那些狂热的黑袍信徒。
“杀了他们！保护圣坛！”白骨面具祭司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骨铃疯狂摇动！那四具被蛊虫控制的尸体猛地睁开眼睛，发出嘶哑的咆哮，动作僵硬却迅猛地扑向冲进来的锦衣卫！
祭坛陷入一片混战！刀剑撞击声、咒骂声、惨叫声、骨铃声、尸体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
混乱中，苏棠被一个扑上来的高大信徒一把抓住了胳膊！“小贱人！坏我圣教大事！”那人面目狰狞，抬手就朝她脸上扇来！
苏棠吓得闭上眼睛！
预期的疼痛并未到来。
只听“噗嗤”一声轻响，温热的液体溅了她一脸！她惊骇地睁开眼，只见抓她的信徒喉咙处插着一柄小巧的飞刀，瞪大眼睛颓然倒地。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沈砚已如鬼魅般杀到她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压抑的急促和怒意：“走！”他护着她，绣春刀化作一片寒光，将挡路的信徒一一劈翻，带着她冲向相对安全的角落。
“大人！那个祭司要跑！”吴小刀大喊。
沈砚抬眼望去，只见那白骨面具祭司趁乱已退到祭坛后方，正要去扳动一处墙壁上的机关！
“拦住他！”沈砚厉喝，将苏棠往周正方向一推，“护好她！”自己则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祭司！
那祭司见沈砚冲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猛地将手中骨杖狠狠砸向祭坛中央的血池！同时用力扳动机关！
“轰隆！”祭坛后方墙壁裂开一道暗门！祭司闪身而入！
几乎在墙壁合拢的瞬间，被骨杖砸中的血池轰然爆开！无数粘稠腥臭的血浆混合着不知名的、细小的黑色虫子，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小心！”沈砚瞳孔收缩，猛地挥刀格挡，身形急退！大部分血虫被刀光绞碎，但仍有一些溅射开来！
“啊！”一些躲避不及的信徒和锦衣卫被血虫沾上，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溃烂！
苏棠被周正护在身后，险险躲过虫雨。
“大人！”苏棠惊慌地看向沈砚。只见他右臂衣袖上，也沾上了几点黑红色的血迹，几只微小的、如同线头般的黑色虫子正在疯狂往布料里钻！
沈砚脸色一沉，毫不犹豫地挥刀削去沾血的衣袖！动作快如闪电！但就在他挥刀的瞬间，左臂那道旧伤处的阴寒之气，被这血腥邪气一激，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骨髓都冻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左臂，并沿着经脉疯狂向心脉侵袭！远比“腐骨瘴”更阴冷、更霸道！
“呃——！”沈砚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身体晃了晃，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手中绣春刀几乎脱手！正是蛊毒反噬！
“大人！”苏棠看得真切，心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挣脱周正，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不知哪个疯狂的信徒触发了另一个隐秘机关！
“轰隆隆！”沈砚和苏棠脚下的地面猛地塌陷！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两人猝不及防，连同几块碎石一起，直直坠落下去！
“大人！苏姑娘！”周正、吴小刀惊骇欲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很快被厚重的石板闭合声阻隔。
砰！
两人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幸好洞口不高，又有碎石垫底，沈砚在下意识地护了一下苏棠，两人并未重伤，但也摔得七荤八素。
上方传来沉闷的砍砸声和呼喊声，显然周正他们在试图营救。但这石板异常厚重，一时难以破开。
地窖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和霉菌气味。唯一的光源来自苏棠怀中滚落出来的一个小小萤石，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咳咳…大人！您怎么样？”苏棠忍着疼痛，借着微光焦急地摸索到沈砚身边。
沈砚的情况极糟！他蜷缩在地，左手死死抓住左臂伤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显然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冰冷刺骨的寒气以他左臂为中心，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连靠近的苏棠都感到一阵寒意。
蛊毒彻底爆发了！而且远比上次“腐骨瘴”凶猛！
“冷…好冷…”沈砚的意识似乎都有些模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那阴寒的气息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冻僵。
苏棠心急如焚。她想起《南疆异闻录》提过，牵丝蛊虽主控尸，但其虫卵和分泌物本身也是至阴至寒的剧毒！沈砚左臂旧伤未愈，又沾染了那诡异的血池虫液，两毒叠加，引动了潜伏的蛊毒！
怎么办？！这里没有药！没有火！沈砚的身体温度在急剧下降！
看着沈砚痛苦蜷缩、意识模糊的样子，苏棠的心像被狠狠揪住。她猛地想起自己怀里还有东西！慌乱地摸索着，终于掏出了那个一直贴身带着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她舍不得吃的麦芽糖！
“大人！大人您撑着点！”苏棠跪坐在沈砚身边，颤抖着手剥开糖纸。浓郁的甜香在阴寒的地窖中弥漫开来。
她掰下一小块麦芽糖，毫不犹豫地塞进沈砚冰冷发紫的唇间：“大人！吃糖！快咽下去！甜的东西能暖身子！能顶住寒气！”
沈砚牙关紧咬，意识模糊中本能地抗拒着那股厌恶的甜腻气味，舌尖抵触着糖块。
“大人！求您了！咽下去！”苏棠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声音带着哭腔和恳求，“您不能有事！您答应过要查清案子给我爹报仇的！您不能死在这里！”
也许是“报仇”两个字刺激了他，也许是剧烈的痛苦让他失去了判断。沈砚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终于将那小块麦芽糖咽了下去。
浓郁的甜味在冰冷的口腔中化开，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仿佛在冻结的冰面上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火种。
“好…好一点了吗？”苏棠紧张地看着他。
沈砚没有回答，但身体的颤抖似乎微弱了一丝，紧咬的牙关也松动了些。他依旧紧闭着眼，眉头紧锁，痛苦并未减轻多少。
苏棠心中一横，将剩下的几块糖一股脑儿塞进自己嘴里，用力嚼碎！然后，她做了一件连自己都震惊的事情——她俯下身，双手捧住沈砚冰冷的脸颊，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那毫无血色的、冰冷的唇！
温软带着浓郁甜香的唇瓣覆上冰冷。苏棠笨拙地撬开他的齿关，将口中嚼碎融化的、温热的糖浆渡了过去！
沈砚的身体猛地一僵！即使在巨大的痛苦和寒冷中，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致命甜香的温软触感也如同惊雷般劈开了他混沌的意识！他倏然睁开了眼睛！
微弱的萤石绿光下，映入眼帘的是苏棠近在咫尺的脸。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剧烈颤抖着，脸颊上还沾着之前的血污和尘土，唇瓣温软湿润，带着浓郁的、让他厌恶却又在此刻带来一丝奇异慰藉的甜香。
那股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甜流，顺着喉咙滑下，如同一股小小的暖泉，暂时压下了肆虐的寒气，让他几乎冻僵的身体找回了一丝知觉。
苏棠渡完糖浆，猛地抬起头，脸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心脏狂跳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不敢看沈砚的眼睛，语无伦次：“我…我怕您咽不下去…糖…糖能发热…您…您好点没？”
沈砚的眼神极其复杂。冰冷、震惊、一丝被冒犯的怒火，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和…某种难以置信的悸动。他死死盯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声音沙哑得厉害。
就在这时！
“咔嚓！轰隆！”
上方的石板终于被周正等人合力破开！光线和新鲜空气涌入！
“大人！苏姑娘！你们没事吧？”
苏棠如蒙大赦，慌忙站起身，背对着沈砚，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脸颊烫得惊人。
沈砚也撑着绣春刀，艰难地站了起来。左臂的剧痛和寒气依旧，但体内的确因那团温热的甜浆而多了一丝支撑的力量。他深深看了苏棠的背影一眼，那抹温软的触感和浓郁的甜香，仿佛烙印般留在了唇齿之间。
“清理现场！活捉祭司！追查所有线索！”沈砚的声音恢复了冰冷，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发生。只是他紧握刀柄的右手，指节微微发白。
混乱过后。
祭坛被捣毁，大部分信徒被擒或被杀。可惜那白骨面具祭司在混乱中从暗门逃脱，不知所踪。锦衣卫在密室中搜出大量未使用的骨片、刻刀、以及一个供奉在神龛中的残缺骨铃！还有几本用诡异文字书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兵手札”！
“尸兵…不死军团…”沈砚看着手札上扭曲的图画和文字，眼中寒芒如冰。这圣教所图，绝非小可！炼制可控的刀枪不入的“尸兵”，其心可诛！
更关键的是，在检查祭司来不及带走的物品时，苏棠在一个香炉的灰烬里，发现了一小片未燃尽的丝绢！上面绣着一个精巧的徽记——瑞王府内院专用的“瑞鹤祥云”纹！
圣教的核心祭司，与瑞王府内院，有联系！
沈砚的目光，再次投向瑞王府的方向，锐利如刀。萧景琰…陆青瓷…骨铃…尸兵…这张网，越来越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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