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血月祭坛的祭司如同人间蒸发。瑞王府内,世子萧景琰听闻“圣教”被捣毁,表现出了“震惊”、“愤怒”和“庆幸”,并再三强调王府与此等邪教绝无瓜葛,那丝绢徽记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沈指挥使明鉴!我瑞王府世代忠良,母妃更是惨遭此等邪术荼毒!景琰恨不能生啖其肉!岂会与妖魔勾结?定是那幕后真凶,欲借我王府之名,行滔天恶事!”萧景琰言辞恳切,眼中含泪,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沈砚面无表情:“世子放心,本官自会查明真相,不枉不纵。”他不置可否的态度让萧景琰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阴霾。
王府的搜查仍在继续,重点放在西角院。沈砚不相信偌大王府,那祭司能毫无痕迹地消失。他亲自带人,一寸寸地搜查那片废弃的院落。
线索出现在一处看似普通的假山。苏棠敏锐地嗅到假山缝隙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腥甜檀香味——与祭坛和骨铃碎片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大人!这里有古怪!”苏棠指着假山一处不起眼的凹陷。
沈砚仔细检查,发现凹陷处有细微的摩擦痕迹。他用力一按!
“嘎吱——”沉重的机括声响起。假山一侧的石壁缓缓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通道!浓烈的腥檀味混合着更浓郁的防腐药草气味扑面而来!
密室!
沈砚眼神一厉:“周正!吴小刀!带人守住入口!苏棠,跟紧我!”他点燃火折子,率先踏入通道。苏棠握紧随身的小匕首,紧随其后。
通道狭窄幽深,墙壁湿滑。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石室!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沈砚都瞳孔猛缩,苏棠更是捂住了嘴,才没惊叫出声!
石室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祭坛或炼蛊之所,而是整整齐齐摆放着七口小小的、漆黑的棺木!棺木样式古朴阴森,上面刻满了与祭坛符文类似的扭曲图案!
“童…童棺?!”苏棠声音发颤。她想起鬼市高价收购“阴年阴月阴日”童男童女的传闻!
沈砚脸色阴沉如水,示意苏棠警戒,他缓步上前,用绣春刀刀尖,小心翼翼地撬开了其中一口棺木的棺盖。
棺内,躺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他穿着崭新的丝绸衣衫,面容安详,如同沉睡。但脸色是不正常的青白,毫无生气。苏棠凑近细嗅,闻不到丝毫腐烂气息,只有浓烈的防腐草药味。他的脖颈处,同样有一个微小的针孔!耳垂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骨制耳钉!
再看其他棺木,皆是如此!七口童棺,七具被特殊方法保存、疑似被种下牵丝蛊的童尸!
“他们…他们想干什么?!”苏棠又惊又怒。
沈砚的目光落在石室尽头的一张石台上。石台上散落着一些刻刀、骨片,还有一本摊开的、字迹新鲜的笔记!他拿起笔记,翻开。
上面的字迹清隽飘逸,却记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
“…‘引魂膏’效力渐弱,需以纯阴童尸之怨气为引,辅以紫河车精血重炼,方可激发‘圣蛊’活性…”
“…骨铃核心已失,新铃需以百名阴童指骨为引,辅以西域寒玉,方可成器。景琰已命人秘寻寒玉…”
“…母妃…原谅孩儿…待‘永生术’大成,必能复活于您,共享长生…”
笔记的落款,是一个飘逸的“琰”字!
萧景琰!
幕后操控者,炼制尸兵,追求所谓“永生术”的,竟是这位以“贤孝”著称的瑞王世子!他利用王府的便利和权势,暗行如此邪恶之事!甚至…不惜杀害亲生母亲,只为验证并完善他的邪术?!笔记中提到“母妃…原谅孩儿…”,印证了苏棠之前的猜测——老王妃竟是被亲儿子所杀!
“丧心病狂!”沈砚眼中杀意暴涨,指节捏得发白。这已超越了人伦底线!
就在这时!
“叮铃铃…”
一阵清晰的、带着戏谑和残忍意味的骨铃声,突兀地从密道入口处传来!
沈砚和苏棠猛地回头!
只见密道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人!当先一人,锦衣玉带,面容温润依旧,嘴角却噙着一丝令人心寒的冷笑,正是世子萧景琰!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通体由灰白骨节串联而成的、造型诡异狰狞的骨铃!
他身后,站着十余名眼神空洞、散发着死气的身影——赫然正是王府中“病死”的侍卫和下人!他们此刻双目泛着诡异的灰白,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已被彻底炼成了尸兵!而站在萧景琰身侧,一身妖异紫袍、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勾魂夺魄媚眼的女子,正是失踪的西域巫医——陆青瓷!
“沈指挥使,苏姑娘…真是让小王好找啊。”萧景琰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砭骨的寒意,“本王这小小的‘长生阁’,竟被二位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骨铃。
“叮铃铃…”
随着铃声,那十余名尸兵齐齐踏前一步,死气锁定了密室中的沈砚和苏棠!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沈砚将苏棠护在身后,绣春刀缓缓出鞘,刀锋指向萧景琰,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萧景琰!弑母炼尸,荼毒生灵!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