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和你

降谷零跪在血泊里时，指尖最后触到的是福年宁子染血的发梢。她倒在他本该站着的位置，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还偏过头朝他笑，像无数个清晨在波洛咖啡馆里，递给他热可可时那样温柔。

“零君，别难过啊。”这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葬礼办得悄无声息。作为公安警察，降谷零连为她立一块刻着真名的墓碑都做不到，只能在郊外的荒山上，埋了一抔沾着她血迹的衣角。他把她的遗物小心收在旧木盒里——几本写满笔记的医学课本、一枚磨得发亮的樱花胸针、还有他去年生日时，她亲手织的灰色围巾，针脚歪歪扭扭，却是她学了三个月的成果。

他不敢常打开木盒，怕触到那些带着她温度的东西，更怕承认她已经不在的事实。每天下班回到空荡荡的公寓，他会习惯性喊一声“我回来了”，然后在长久的寂静里，蹲在玄关处，抱着膝盖发呆。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他执行任务到凌晨，推开门时，看见客厅的窗户被撬开，地板上散落着撕碎的纸页——是她医学课本里的笔记，那些她用彩色笔标注的重点，此刻像破碎的蝴蝶，浸在雨水里，字迹晕成一片模糊的蓝。

心脏骤然缩紧，他疯了似的冲向卧室，那个藏木盒的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木盒摔在地上，盖子裂开一道缝。他扑过去捡起，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片被撕碎的毛线——是那条灰色围巾，原本该绕在他脖子上的温暖，此刻成了地上凌乱的线头。

“谁干的？”他声音发颤，指尖攥着毛线碎片，指节泛白。突然听见阳台传来响动，他拔枪冲过去，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地上留着被摔碎的樱花胸针，银色的金属碎片混着雨水，像她没来得及掉的眼泪。

那天之后，降谷零变了。

他不再整理公寓，任由她的笔记散在地板上，每天蹲在碎片里，一张一张地捡，试图拼回原样。可那些纸页被撕得太碎，拼到最后，总是缺了几块，他就坐在地上，盯着空缺的地方，喃喃自语：“宁子，你看，还差一点，再等等我。”

他开始出现幻觉。早上煮咖啡时，会下意识多煮一杯，端到对面的座位上，然后愣几秒，又把杯子收起来，说：“啊，抱歉，你今天要去医院，忘了你不喝这么浓的。”

执行任务时，看见穿白大褂的女生，会突然停下脚步，追上去，直到对方疑惑地回头，才发现不是她，然后失魂落魄地站在街头，任由车流从身边驶过。

最严重的一次，他在波洛咖啡馆值班，听见有人推门，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穿米白色风衣的身影，头发扎成低马尾，和记忆里她的样子一模一样。他手里的咖啡杯“哐当”摔在地上，滚烫的液体溅到手上，他却没感觉，快步冲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腕：“宁子，你回来了？”

女生被吓得尖叫，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安室透跑过来，拉住他，低声说：“零，你冷静点，她不是……”

“你放开！”降谷零红着眼，死死攥着对方的手腕，“她就是宁子！你看，她戴的胸针，和我的一样……”

可他低头一看，女生胸前根本没有樱花胸针，只有一枚简单的珍珠项链。他的力气骤然卸去，女生趁机挣脱，匆匆跑出门。他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地上的咖啡渍里，晕开一小片深色。

从那以后，他很少出门，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抱着那个裂开的木盒，坐在满地的笔记碎片中间。有时会突然笑起来，轻声说：“宁子，你织的围巾真暖和，今年冬天好像不冷了。”有时又会突然哭，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哽咽：“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把笔记都拼好了，你不是要考医生吗？我陪你去复习好不好？”

安室透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只能叹气。他清理了地上的碎片，把散落的笔记收起来，却被降谷零抢过去，又倒回地上：“别碰！这是宁子的东西，你会弄坏的！”

后来，公寓里的东西越来越多。降谷零买了很多和她有关的物件——和她一样的白大褂、同款的樱花胸针、甚至连她喜欢的薄荷味糖果，都在茶几上摆了满满一罐。他把这些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好像她只是出门买东西，随时会回来。

有天晚上，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说：“宁子，今天的月亮好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也是这样的月亮吗？你说，以后每个满月，我们都要一起看。”

他顿了顿，像是在等她回答，过了几秒，又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记得。你看，我把围巾补好了，虽然有点丑，但你肯定不会嫌弃的，对吧？”

黑暗里，只有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回荡，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像是在倒数着，他停留在回忆里的时光。而那个被摔碎的樱花胸针，被他用胶水粘好，放在枕头边，每天睡觉前，他都会摸一摸，轻声说：“晚安，宁子。明天见。”

只是明天醒来，阳光照进房间，枕头边的胸针依旧冰冷，而他等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他却固执地守着这份幻觉，在满是遗物碎片的公寓里，日复一日地，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兑现的约定。

这篇和之前的一篇差不多，因为有那篇的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