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雪籽敲在玻璃上，像谁撒了把碎盐。
林浴星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怀里抱着团米白色的毛线，指尖缠着棒针，却半天没织出一针——
线团在他腿上滚来滚去，活像只调皮的小猫。
“又卡住了？”
裴栩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带着刚煮好的热可可香气。
他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走过来，顺势在林浴星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手里歪歪扭扭的针脚上，忍不住笑，
“这是织围巾还是织渔网？”
“才不是渔网！”
林浴星气鼓鼓地把棒针往他怀里塞，脸颊鼓得像只河豚，
“你行你上！”
他上周看了篇编织教程，说亲手织的围巾最暖，兴致勃勃地买了毛线，结果针脚歪得能塞进手指头，越织越泄气。
裴栩拿起棒针，指尖捏着线头试了试，动作算不上熟练，却比林浴星规整得多。
“小时候看奶奶织过，记不太清了。”
他低头勾着线，侧脸被暖炉的火光映得格外柔和，
“你看，这样绕过来，再穿过去……”
林浴星凑过去看，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手背。
裴栩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棒针的样子有种奇异的温柔，毛线在他指间乖乖听话，很快就织出一小段平整的纹路。
“哇，你好厉害！”
林浴星眼睛亮起来，像发现了新大陆，
“快教我！”
他把下巴搁在裴栩肩上，跟着学起针法。
指尖偶尔碰在一起，林浴星的指腹带着点凉，裴栩就干脆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
毛线团滚到地毯深处，两人也懒得去捡，只顾着头挨着头研究针法，暖炉的热气裹着彼此的呼吸，甜得像化不开的糖。
“你看！我织出来了！”
林浴星举着自己刚完成的一小段，虽然针脚还是有点歪，却比之前好多了。
裴栩低头看他，见他鼻尖沾了点毛线的白絮，像只偷玩棉花的小猫，忍不住凑过去，用唇轻轻蹭掉那点白絮。
林浴星的脸倏地红了，手里的棒针“当啷”一声掉在地毯上。
裴栩低笑，顺势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
“奖励你的。”
林浴星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
“就知道欺负我。”
嘴上这么说，手指却悄悄勾住了他的衣角。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把客厅烘得暖洋洋的。
两人就着一盏落地灯，慢慢织着围巾。
林浴星负责织简单的平针，织错了就拽着裴栩的袖子撒娇，让他帮忙拆；裴栩就负责织花样，偶尔在围巾边缘织出个小小的星星图案，惹得林浴星眼睛发亮。
“这个星星是给我的吗？”
林浴星戳着那个歪歪扭扭的星形纹路，声音里满是期待。
裴栩点头，指尖划过他的发：
“给你的，独一无二的星星。”
林浴星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小小的铃铛，是之前给念念买项圈时多出来的，铜制的铃铛上刻着细碎的花纹。
“把这个缝上去好不好？”
他举着铃铛晃了晃，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好听，
“这样你走在路上，我就能听到铃铛响，知道你回来了。”
裴栩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得发疼。
他接过铃铛，找了根红线，小心翼翼地缝在围巾的角落。
红线穿过铃铛的孔，在米白的毛线上缀出个小小的红点，像颗藏在雪地里的红豆。
“好了。”
裴栩把围巾举起来看，长度已经快到膝盖，针脚有松有紧，却透着说不出的温馨。
林浴星抢过围巾，兴冲冲地围在脖子上。长度刚好绕两圈，铃铛贴在胸口，低头就能看到那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暖和吗？”
裴栩伸手碰了碰围巾的边缘，指尖触到他颈间的皮肤，引来一阵轻颤。
“暖和！”
林浴星往他怀里钻，围巾把两人都裹了进去，铃铛轻轻响了一声，
“比买的暖和一百倍！”
裴栩低笑，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暖炉的火光透过围巾的缝隙渗进来，在两人交叠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其实……”
林浴星忽然抬头，鼻尖蹭到他的下颌，
“我本来想织条情侣围巾的，你的那条要织深蓝色，上面织满小星星。”
裴栩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吻住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毛线的暖，带着炭火的香，还有藏在心底的、快要满溢的欢喜。
“那我们明天继续织。”
裴栩的声音在唇齿间散开，带着微哑的温柔，
“织两条，一条给你，一条给我，冬天就不会冷了。”
林浴星笑着点头，睫毛上沾了点毛线絮，在火光里像落了星子。
夜深时，围巾被小心地叠起来，放在沙发上，像团柔软的云朵。
林浴星靠在裴栩怀里看电影，腿上盖着条厚毛毯，怀里抱着那个剩下的毛线团。
电影里的男女主在雪地里拥吻，林浴星忽然说：
“等围巾织好了，我们也去雪地里散步吧，让铃铛响一路。”
裴栩低头看他，眼底的笑意比暖炉的火还要烫：
“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他伸手关掉电影，把人打横抱起，走向卧室，
“不过现在，该睡觉了，宝贝。”
林浴星在他怀里咯咯笑，围巾上的铃铛被碰得轻响，像在替他应和。
暖炉的火渐渐弱下去，客厅里只剩下毛线团滚落在地毯上的轻响，和那句藏在冬夜里的承诺，像被织进围巾里的线，一圈圈缠绕，把爱意缠成了团，暖得能抵御往后所有的寒冬。
第二天早上，林浴星是被阳光晒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裴栩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深蓝色的毛线，认真地织着围巾。
晨光透过窗帘缝落在他发间，像撒了层金粉。
林浴星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暖的冬天了。
因为有会织星星的手，有带着铃铛的围巾，有身边人怀里的温度，还有那句藏在毛线团里的话——
原来爱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而是冬夜里一起织过的围巾，是针脚里藏着的温柔，是往后每个寒冬里，都能被你攥在手心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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