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晚风带着草甸的清苦,卷着远处的虫鸣漫过来时,裴栩正低头给帐篷钉地钉。
林浴星抱着睡袋蹲在旁边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高耸的草叶,草籽沾在他的袖口,像落了把碎星。
“离远点,别扎到脚。”
裴栩的声音混着风响,他直起身,把最后一根地钉敲进土里,拍了拍手上的草屑。
帐篷在暮色里支起个淡蓝色的弧,像颗倒扣的贝壳,旁边堆着的露营灯忽明忽暗,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看我带了什么!”
林浴星献宝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个锡箔纸包,打开时飘出黄油的焦香——
是他提前烤好的曲奇,形状歪歪扭扭,却透着浓浓的奶味。
裴栩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甜香在舌尖炸开时,忽然被他踮脚亲了下唇角,带着曲奇的碎屑,酥得人心头发颤。
“偷袭我?”
裴栩低笑,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
远处的天际还剩最后一抹橘红,草甸上的野花在暮色里轻轻晃,紫的、黄的、白的,像撒了满地的糖豆。
林浴星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碰到他带着阳光味的衬衫:
“奖励你的,谁让你帐篷搭得快。”
天黑透时,他们点起了篝火。
木柴在火里噼啪作响,火星子随着晚风往上蹿,像要去碰天上的星星。
裴栩把烤架支起来,串上腌好的鸡翅和玉米,油脂滴在炭火上,腾起阵阵白烟,裹着肉香漫过草甸,引得林浴星直咽口水。
“能吃了吗?”
林浴星蹲在烤架旁,眼睛盯着滋滋冒油的鸡翅,像只等投喂的小兽。
裴栩笑着翻了个面,往鸡翅上刷了层蜂蜜:
“再等两分钟,焦一点才香。”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罐冰镇的橘子汽水,拉开拉环时“啵”的一声,气泡涌出来溅了点在林浴星手背上。
“凉丝丝的。”
林浴星缩回手,指尖却被裴栩抓住,含进嘴里轻轻吮了下。
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烫得他耳尖发红,往篝火旁挪了挪,假装看玉米有没有烤好,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身后的动静。
鸡翅烤得金黄时,裴栩递了一串给他,又细心地替他擦掉嘴角的蜂蜜。
林浴星咬了一大口,肉汁混着甜香在嘴里化开,烫得直呼气,却舍不得松口:
“比外面卖的好吃!”
裴栩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大概是他吃过最香的一次露营。
夜深时,篝火渐渐弱下去,只剩堆暗红的炭火。
两人躺在防潮垫上,头枕着背包看星星。
银河像条淡银色的绸带,横亘在墨蓝的天际,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盐,连最暗的那颗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猎户座的腰带,”
林浴星指着三颗连成线的亮星,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星空,
“上次在阳台看时,没这么亮。”
裴栩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忽然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因为这里没有路灯,星星才敢亮得这么放肆。”
林浴星的手指被他攥在掌心,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他忽然想起下午搭帐篷时,裴栩替他摘草籽的样子,指尖拂过袖口时,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裴栩,”
他轻声说,
“我们以后常来好不好?”
“好。”
裴栩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带着温热的气息,
“春天来放风筝,秋天来看候鸟,冬天……冬天就不来了,太冷。”
林浴星被他逗笑,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的锁骨:
“冬天可以来堆雪人,我堆你,你堆我。”
草甸上的风忽然软了些,带着远处溪流的潮气。
裴栩低头吻住他的唇,这个吻带着炭火的暖,带着蜂蜜的甜,还有星空的清寂,像被夏末的风裹住的糖,慢慢在舌尖融化。
林浴星闭上眼睛,能感受到他睫毛的颤动,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远处的虫鸣融在一起,像首温柔的夜曲。
“你看那颗流星!”
林浴星忽然推开他,指着天边划过的一道白光。裴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流星已经消失在云层里,只留下短暂的光痕。
“许愿了吗?”
他笑着问,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林浴星摇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不用许,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裴栩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说话,就被他凑过来吻住了唇。
这次的吻更轻,更软,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说不出的欢喜。
后半夜,两人钻进帐篷。
林浴星枕着裴栩的胳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很快就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裴栩在自己额角亲了一下,声音低哑得像叹息:
“晚安,我的星星。”
帐篷外的虫鸣还在继续,银河在天上缓缓流淌,像在守护这个被星光包裹的梦。
林浴星往他怀里蹭了蹭,嘴角扬起甜甜的弧度——
他知道,往后的日子里,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星夜,他们会一起看流星,一起数星星,一起把爱意藏进每一阵晚风里。
而这些撒在草甸上的吻,烤架上的甜,还有那句藏在星空下的“我爱你”,会像夏夜的萤火虫,一年比一年亮,把往后的岁月,都照得暖暖的,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