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梯的铁架在雨里锈得发脆，每踩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呻吟，像随时会散架。周深跑在最前面，他的住处就在二楼走廊尽头，此刻却觉得这段楼梯长得没有尽头。身后天台上的“嗬嗬”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陈佑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还有无数只脚踩在积水里的“啪嗒”声——那些戴十字银镯的人影，已经追上来了。
周深“快！钥匙在门口的脚垫底下！”
周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手在抖，好几次差点抓不住湿漉漉的铁栏杆。宋祖儿紧跟在他身后，手电筒的光柱晃得厉害，照亮了二楼外墙上蔓延的爬山虎，那些藤蔓在雨里像无数条扭曲的蛇。
刘宇宁殿后，棒球棍的木柄被他攥得发白。刚才被腾中介抓破的胳膊在淌血，雨水混着血水流进袖口，又冷又黏。他回头瞥了一眼，看见最前面的人影已经抓住了消防梯的栏杆，那是个穿碎花裙的女人，脸被雨水泡得发胀，手腕上的银镯在黑暗中闪着妖异的光——是三楼那个总说自己“失眠”的张太太，上周还送过他一篮苹果。
刘宇宁“别回头！”
他低喝一声，猛地踹了一脚消防梯的连接处，铁架发出刺耳的变形声，后面的人影暂时被挡住，却很快传来疯狂的撞击声。
周深终于摸到了二楼的平台，他连滚带爬地扑到自己的房门前，手指在脚垫底下胡乱摸索，终于摸到了那枚冰凉的铜钥匙周深“找到了！”
他哆嗦着把钥匙插进锁孔，拧了三下才打开门。
众人鱼贯而入，刘宇宁最后一个进来，反手“砰”地关上门，摸索着扣上三道锁。门刚锁好，外面就传来“砰砰”的撞门声，力道大得像要把整扇门拆下来。
宋祖儿“这门……扛得住吗？”
宋祖儿缩在墙角，看着门板在撞击下微微变形，声音发颤。
周深“放心，”
周深喘着气，指着门后的钢管插销周深“我之前总怕有贼，特意让腾中介加了三道锁，还有这个插销，是实心钢的。”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周深“对了，我屋里有个密室！”
郭麒麟“密室？”
郭麒麟一愣郭麒麟“你什么时候弄的密室？”
周深“不是我弄的！”
周深急忙解释周深“是我搬进来时就有的，在衣柜后面，不知道是谁弄的，我一直没敢打开。”
他说着走到卧室门口周深“我当时觉得晦气，就把衣柜推过去了，正好挡住入口。”
江晚星看了一眼被撞得嗡嗡作响的门板江晚星“先去看看密室能不能藏人。”
卧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周深说他有洁癖，每天都要拖地。衣柜是老式的推拉门，上面贴着几张泛黄的电影海报。周柯宇和刘宇宁合力将衣柜往旁边挪了半米，露出后面的墙壁——果然有块墙板和周围的颜色不一样，边缘有明显的缝隙，像个隐藏的门。
刘宇宁“有锁。”
刘宇宁用手指敲了敲刘宇宁“是暗锁，得找钥匙孔。”
郭麒麟打开手机手电筒（幸好刚才跑的时候没掉），光柱顺着缝隙照过去，在墙板左下角找到了个不起眼的圆形钥匙孔，大小和陈雅那枚从伤疤里取出来的黄铜钥匙差不多。
江晚星“试试这个。”
江晚星把钥匙递给周深。
周深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孔里，轻轻一拧——“咔哒”，墙板应声弹开一道缝。
一股更浓的消毒水味混着霉味涌了出来。郭麒麟率先挤进去，里面空间不大，大概只有半间卧室大小，靠墙摆着个铁架床，上面铺着发白的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个搪瓷杯，杯沿结着褐色的垢。最显眼的是墙上贴着的照片，全是同一个小男孩的笑脸，看起来只有五六岁，胸前别着个迷你版的“柚”字徽章。
陈雅“这是……”
陈雅的声音突然发紧，她走到照片前，指尖轻轻抚过男孩的脸陈雅“这是我弟弟？”
照片上的男孩眉眼和她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几乎一模一样。床头柜的抽屉没锁，郭麒麟拉开一看，里面放着个作业本，封面上写着“陈念 一年级”，字迹歪歪扭扭，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十年前的9月10日——正是陈雅说弟弟“出生即死”的年份，也是陈佑说他成为“第一个养料”的时间。
江晚星“他没死。”
江晚星拿起作业本，纸页已经发脆，上面画着很多十字符号，还有个简笔画的笼子，笼子里画着个小人，旁边写着“爸爸说，念念要听话，不然会被‘它’吃掉”。
周柯宇‘它’到底是什么？”
周柯宇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注意到铁架床底下有个木箱，正想弯腰去拖，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客厅的门被撞开了。
刘宇宁“快进来！”
刘宇宁一把将宋祖儿拽进密室，自己则守在门口，棒球棍横在胸前刘宇宁“周深，关门！”
周深手忙脚乱地要推墙板，陈雅却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陈雅“等等！”
她的目光落在铁架床的床板底下，那里有个东西在手机光线下闪了一下陈雅“那是什么？”
周柯宇立刻弯腰，从床板底下摸出个东西——是个银色的十字架吊坠，和陈佑脖子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更小，上面刻着个“念”字。
陈雅“是弟弟的……”
陈雅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刚碰到吊坠，外面突然传来张太太的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张太太小深啊，开门呀，阿姨给你带了新摘的苹果……”
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卧室门口。刘宇宁背靠着墙板，能感觉到外面的人正在摸索衣柜，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
江晚星“关！”
江晚星低喝一声。
周深用力推墙板，就在门板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伸了进来，死死抓住了门板边缘——是腾中介，他的眼睛全是眼白，指甲缝里还沾着刘宇宁的血。
腾中介“嗬……柚……”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另一只手也伸了进来，手腕上的银镯在光线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陈雅“用这个！”
陈雅突然将那个刻着“念”字的吊坠扔过去，刘宇宁一把接住，想也没想就往腾中介的手腕上按。
吊坠碰到银镯的瞬间，腾中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像被烫伤似的缩了回去。墙板“砰”地合上，周深急忙扣上暗锁，外面传来疯狂的撞墙声，震得密室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周深“有用！”
周深喘着气周深“这个吊坠能制住他们！”
陈雅却没说话，她正盯着那个吊坠，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着半枚徽章的玻璃罐陈雅“我弟弟的罐子里……是不是也有这个？”
江晚星看着吊坠上的“念”字，又看了看作业本上的名字，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江晚星“陈念不是第一个养料。”
宋祖儿“什么意思？”
宋祖儿不解。
郭麒麟“你看这个日期。”
郭麒麟指着作业本最后一页郭麒麟“十年前9月10日，而你爸说‘幸福计划’是养‘它’，如果陈念当时已经被关在这里，说明‘它’早就存在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密室的墙壁郭麒麟“这密室根本不是藏人的，是……观察室。”
他的话刚说完，墙壁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震动，不是外面撞击的声音，而是从密室内部传来的，像有什么东西在墙里蠕动。
周柯宇用手机照向墙壁，发现墙角的壁纸已经翘起，露出后面的砖石，砖石缝隙里渗出黑色的液体，和楼梯间里的一模一样，还带着那股铁锈混合腐烂的味道。
刘宇宁“墙是空的。”
刘宇宁用手指敲了敲，声音发空刘宇宁“里面有东西。”
陈雅突然想起陈佑的话——“负一楼的门，从此只认你”。她手背上的十字印记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有团火在烧。陈雅“负一楼……”
她喃喃自语陈雅“这里和负一楼是通的？”
黑色的液体越渗越多，已经在地板上积成了一滩。郭麒麟突然指着液体里漂浮的东西，声音发颤郭麒麟“那是……头发？”
一缕黑色的长发从墙缝里钻出来，在液体里缓缓舒展，接着是第二缕，第三缕……很快，无数头发从墙缝里涌出，像黑色的水草，朝着他们脚边蔓延。
刘宇宁“快跑！”
刘宇宁试图再次拉开墙板，却发现暗锁不知何时卡住了，怎么也拧不开。
周深急得去掰墙板边缘，手指被刮出了血周深“打不开！锁死了！”
头发已经缠上了宋祖儿的脚踝，冰凉滑腻，像蛇的皮肤。她吓得尖叫，周柯宇急忙用手机去照，光柱下，那些头发突然开始收缩，拖着宋祖儿往墙缝的方向拽。
江晚星“抓住她！”
江晚星扑过去抓住宋祖儿的胳膊，郭麒麟和周柯宇也一起用力，才勉强稳住身形。
陈雅看着手背上发烫的十字印记，又看了看那扇被头发覆盖的墙，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抓起那个刻着“念”字的吊坠，朝着墙缝扔了过去。
吊坠掉进黑色的液体里，发出“滋啦”的响声，像烙铁烫在肉上。那些头发瞬间缩回了墙缝，黑色的液体也开始退去，墙壁的震动渐渐平息。
密室里一片狼藉，每个人都在大口喘气。周深瘫坐在地上，看着紧闭的墙板周深“我们……被困住了？
江晚星没说话，她走到铁架床边，刚才被周柯宇拖出来的木箱还没打开。她蹲下身，掀开箱盖——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件小小的白大褂，胸前别着枚完整的“柚”字徽章，徽章下面压着张纸条，是陈念的字迹：
“爸爸带了个戴银镯的叔叔来，他说我要变成‘它’的一部分了，这样妈妈就不会哭了。”
纸条的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字迹和陈佑一模一样：
“二楼密室连通负一楼的‘养料池’，钥匙是小雅的血。”
陈雅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珠滴落在地板上，正好落在那滩还没干透的黑色液体里。
“滋啦——”
血珠落下的地方，地板突然陷下去一小块，露出个金属环，像个拉环。
江晚星看着那个拉环，又看了看陈雅手背上的十字印记，声音沉得像雨江晚星“看来……我们必须去负一楼了。”
外面的撞墙声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敲门声，一下，又一下，和陈雅当初敲302房门的节奏，一模一样。
这次，敲门的是在密室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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