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在密闭空间里荡开,带着某种诡异的呼应,像有人在骨头缝里敲鼓。宋祖儿下意识往刘宇宁身后缩,目光扫过密室的每一寸——墙板关得严丝合缝,铁架床的床腿锈迹斑斑,连地板上的黑色液体都凝住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周深“谁……谁在敲门?”
周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刚才明明扣死了暗锁,外面的人绝不可能进来,可这敲门声太近了,近得像就在耳边。
郭麒麟举起手机,光柱抖得像风中的烛火,一寸寸扫过墙面。当光线落在铁架床紧贴的那面墙时,他突然僵住——刚才被头发钻出的墙缝里,不知何时多了只眼睛。
那是只小孩的眼睛,瞳孔是浑浊的灰,眼白上布满血丝,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宋祖儿“啊!”
宋祖儿的尖叫被刘宇宁捂住嘴,他的手心全是冷汗,棒球棍在手里抖得厉害。那只眼睛后面,似乎还有更多的东西在蠕动,墙缝周围的砖石开始簌簌往下掉,露出更大的空隙。
陈雅“是陈念?”
陈雅的声音发飘,她往前走了两步,手背上的十字印记烫得更厉害陈雅“弟弟,是你吗?”
墙缝里的眼睛眨了一下,紧接着,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还夹杂着小孩含混的呜咽:“姐姐……开门……冷……”
陈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想去抠墙缝,却被江晚星一把拉住江晚星“别碰!”
江晚星指着墙缝边缘渗出的黑色液体,那些液体正顺着砖石的纹路往上爬,在墙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江晚星“这不是你弟弟,是‘它’在模仿。”
陈雅“可他叫我姐姐……”
陈雅的声音在发抖,那呜咽声太像了,像她小时候听弟弟在摇篮里哼唧的调子。
郭麒麟“陈念的作业本里写过,‘爸爸说不听话会被它吃掉’。”
郭麒麟突然开口,声音干涩郭麒麟“如果他被变成了‘它’的一部分,那现在说话的,可能是‘它’消化掉的……残响。”
话音刚落,墙缝里的眼睛突然咧开,变成一个诡异的笑容,没有嘴唇,只有两排细小的牙齿,像碎玻璃拼的。“姐姐……血……要你的血……”
陈雅的手背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十字印记裂开道细缝,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在地板那个陷下去的金属环上。
“滋啦——”
金属环突然发烫,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十字纹路,和陈雅手背上的印记一模一样。周柯宇伸手去拉,刚碰到金属环就被烫得缩回手周柯宇“好烫!”
江晚星“它要钥匙了。”
江晚星看着陈雅流血的手背江晚星“你弟弟的纸条没说错,钥匙是你的血。”
墙缝里的呜咽变成了尖啸,砖石纷纷坠落,露出的空隙越来越大,隐约能看到后面涌动的黑色液体,像活着的泥浆。一只沾着黏液的小手从缝里伸出来,指甲是黑色的,朝着陈雅的方向抓挠。
刘宇宁“不开门……它会把墙拆了……”
刘宇宁紧握着棒球棍,指节发白。他能听到墙板外面传来细碎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顺着墙壁往上爬,和密室里的动静呼应着。
陈雅看着那只抓挠的小手,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不断渗血的印记,突然深吸一口气,挣脱江晚星的手,将流血的手背按在滚烫的金属环上。
“嗤——”
血珠被瞬间吸干,金属环上的十字纹路亮起红光,像烧红的烙铁。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金属环“咔哒”一声弹起,露出下面的黑窟窿,一股比密室里浓十倍的消毒水味混着腥甜涌上来,还带着隐约的心跳声,沉闷而有力,像从很深的地方传来。
墙缝里的尖啸戛然而止,那只小手缩回黑暗中,墙壁的震动也停了。密室里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从黑窟窿里传来的、规律的心跳声。
周柯宇“这是……通往负一楼的入口?”
周柯宇用手机往下照,光柱只能照亮一小段锈迹斑斑的铁梯,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心跳声就是从那黑暗里传出来的。
陈雅的手背不再发烫,十字印记变成了暗红色,像块褪色的疤。她看着黑窟窿,突然轻声说陈雅“我弟弟……可能就在下面。”
郭麒麟“别冲动!”
郭麒麟拉住她郭麒麟“陈佑的纸条说这是‘养料池’,下面肯定有危险。”
江晚星“我们没选择了。”
江晚星指着紧闭的墙板,刚才腾中介伸进来的那道缝隙里,不知何时渗出了黑色的液体,正顺着门板往下流江晚星“外面的东西进来了,密室待不住了。”
话音刚落,墙板突然被撞得凹进去一块,一道惨白的脸贴在缝隙上,是张太太,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全黑,嘴里不断涌着黑色的黏液,手腕上的银镯疯狂晃动,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刘宇宁“快下去!”
刘宇宁一脚踹开铁梯口的挡板,率先跳了下去刘宇宁“我殿后!”
郭麒麟拉着宋祖儿紧随其后,周深咬咬牙也跳了下去。陈雅最后看了一眼墙上陈念的照片,抓起那个刻着“念”字的吊坠,跟着跳进了黑窟窿。
江晚星正要跳,墙板突然“哐当”一声被撞开,腾中介和张太太的脸挤在门口,无数只戴银镯的手伸了进来,抓向她的脚踝。她纵身一跃,落在铁梯上,同时反手将口袋里的半枚“柚”字徽章扔了出去。
徽章碰到银镯的瞬间,发出刺眼的白光,后面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江晚星借着这瞬间的空档,顺着铁梯往下爬,黑暗迅速吞没了她,只剩下那沉闷的心跳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铁梯很陡,每一级都积着厚厚的灰,偶尔能踩到黏腻的东西,不知是血还是别的什么。宋祖儿的哭声在黑暗里回荡,被心跳声切割成碎片。
刘宇宁“别出声!”刘宇宁压低声音
刘宇宁“下面有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下方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掉进了水里。紧接着是周深的惊叫周深“水!下面全是水!”
江晚星加快速度往下爬,终于踩到了实地。手机光扫过四周,他们站在一个狭窄的平台上,下面是深黑色的水池,水面泛着油光,刚才周深不小心踩空,半个小腿都浸在了水里,此刻正拼命往平台上爬,水里却缠着几只苍白的手,死死拽着他的脚踝。
周柯宇“帮忙!”
周柯宇伸手去拉,手机光照在水面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水池里漂浮着无数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戴着十字银镯,脸色青白,眼睛圆睁,像漂浮的睡莲。
而那沉闷的心跳声,正是从水池中央传来的。那里有个巨大的、半浸在水里的肉瘤,表面布满血管,每跳动一下,水面就泛起一圈涟漪,黑色的液体顺着血管纹路流淌,和他们在楼梯间、密室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郭麒麟“这就是……养料池?”
郭麒麟的声音发颤,他看到肉瘤表面镶嵌着无数枚十字银镯,像鳞片一样随着心跳起伏。
陈雅的目光落在肉瘤旁边漂浮的一件小衣服上,那是件黄色的小熊卫衣,她给弟弟买过一模一样的。陈雅“念念……”
她的声音哽咽,正要往前走,却被江晚星拉住。
水池里的尸体突然动了,纷纷转过头,眼睛盯着平台上的人,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容。周深还在和水里的手拉扯,那些手突然用力,将他往水池中央拽去。
陈雅“用吊坠!”
陈雅急忙将刻着“念”字的吊坠扔给周柯宇,周柯宇接住,一把按在拽着周深的那只手上。
“滋啦!”那只手瞬间缩回水里,水面冒起一串黑泡。周深趁机爬回平台,小腿上留下几个青黑色的指印,像被冻伤了一样。
就在这时,肉瘤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水面掀起巨浪,一具尸体被抛到平台上,正是陈佑。他浑身湿透,胸口的十字架吊坠闪着红光,看到陈雅,他突然笑了,嘴里涌出黑色的液体陈佑“小雅……你终于来了……‘它’等你很久了……”
他的手指向肉瘤,那里的血管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一枚徽章——是完整的“柚”字徽章,和密室木箱里那件白大褂上的一模一样。徽章下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隐约能看到小小的轮廓,像个蜷缩的孩子。
陈雅“那是……我弟弟?”
陈雅的声音发抖,手背上的十字印记又开始发烫。
陈佑“是‘它’的心脏……”
陈佑咳着血陈佑“也是你弟弟……十年了,他一直在这里……当‘它’的心脏……”
肉瘤的跳动越来越快,水池里的尸体纷纷站了起来,踩着水面,朝着平台走来,银镯碰撞的声音像催命的铃。
陈雅看着肉瘤里那个小小的轮廓,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砖,狠狠划破自己的手背,鲜血涌了出来。她走到平台边缘,将流血的手伸向水面。
郭麒麟“陈雅!你干什么?”
郭麒麟想阻止,却被江晚星拦住。
江晚星“她是钥匙。”
江晚星低声说江晚星“陈佑的纸条没说错,只有她的血能打开这里的锁。”
陈雅的血滴进水里,水面瞬间沸腾起来,黑色的液体像遇到了热源,纷纷避开,露出一条通往水池中央的路。肉瘤的跳动突然停滞,表面的血管开始收缩,露出里面那个蜷缩的孩子轮廓。
“姐姐……”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肉瘤里传来,像隔着水。
陈雅一步步走进水里,黑色的液体在她脚边退去,露出底下光滑的瓷砖。她走到肉瘤前,看着里面那个闭着眼睛的小男孩,他胸前别着迷你版的“柚”字徽章,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念念,姐姐来接你了。”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小小的轮廓。
陈佑“别碰!”
陈佑突然大喊陈佑“碰了,你就会变成新的心脏!
但已经晚了,陈雅的指尖已经碰到了肉瘤表面。就在这时,肉瘤突然裂开,里面的孩子睁开眼睛,那是双全黑的眼睛,没有瞳孔,和水池里的尸体一模一样。他一把抓住陈雅的手,嘴角咧开和肉瘤上那些银镯一样的笑容:“妈妈说,姐姐会来陪我的……”
陈雅的手背上,十字印记突然爆开,鲜血顺着手臂流淌,钻进肉瘤的血管里。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走,身体变得越来越冷,像沉进了冰水里。
江晚星“用这个!”
江晚星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陈雅那个装着半枚徽章的玻璃罐,用力扔向肉瘤里的孩子。
玻璃罐在孩子面前碎裂,半枚徽章掉了出来,正好和肉瘤里的那枚完整徽章拼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柚”字。
“嗡——”
徽章发出刺眼的白光,肉瘤剧烈地颤抖起来,孩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抓着陈雅的手松开了:“姐姐……跑……”
陈雅“念念!”
陈雅想抓住他,肉瘤却突然开始萎缩,血管纷纷断裂,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水池里的尸体一个个倒下,化为黑泥。
刘宇宁“快走!这里要塌了!”
刘宇宁拉着陈雅往平台跑,肉瘤的收缩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负一楼开始晃动,砖石不断坠落。
陈佑看着萎缩的肉瘤,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陈佑“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陈佑“告诉妈妈……我对不起她……”
话音未落,他就化作了一滩黑水,渗入瓷砖缝里。
众人顺着铁梯往上爬,身后传来肉瘤彻底崩溃的巨响,黑色的液体像潮水般涌来。江晚星最后一个爬上铁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肉瘤萎缩的地方,留下了一枚小小的十字银镯,上面刻着个“念”字。
等他们爬出黑窟窿,回到周深的卧室,密室的墙板已经被刚才的震动震塌了。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驱散了所有的阴冷。
那些戴银镯的人影不见了,腾中介、张太太……所有被“它”控制的人都恢复了正常,茫然地站在走廊里,对昨晚的事毫无记忆。
陈雅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刻着“念”字的银镯,站在阳光下,突然蹲下身,失声痛哭。
江晚星看着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幸福里”三个褪色的大字上,像蒙上了一层金纱。她口袋里的半枚徽章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下一点冰凉的触感。
郭麒麟拍了拍陈雅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走廊尽头的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照片,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黄色的小熊卫衣,笑得灿烂,胸前别着迷你版的“柚”字徽章。
照片下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
“妈妈,我回家了。”
阳光照在照片上,男孩的笑容仿佛活了过来,嘴角的梨涡,和陈雅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