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漫过窗台时,陈雅的指尖还残留着银镯的凉意。那枚刻着“念”字的十字银镯被她攥得发潮,镯身的纹路里嵌着些黑色的垢,像洗不净的血痂。
周深的卧室里一片狼藉。墙板倒塌后露出的墙洞还敞着,边缘的砖石挂着湿漉漉的黑痕,像某种生物蜕下的皮。郭麒麟正用手机给墙洞拍照,闪光灯亮起时,他突然“咦”了一声——洞壁内侧的砖面上,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直指上方。
刘宇宁“这是……指向三楼?”
刘宇宁顺着箭头抬头,天花板上的吊灯晃了晃,积灰的玻璃罩里落着半片羽毛,不知是哪来的。
宋祖儿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眼圈红肿。她刚才试着给家里打电话,听筒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宋祖儿“我们……还能出去吗?”
她的声音发飘,目光扫过窗外——楼下的空地上,那辆印着“幸福里中介”的白色面包车还停着,车门敞开,驾驶座上却空无一人。
江晚星走到窗边,指尖划过玻璃上的雨痕。阳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窗帘的晃动微微扭曲江晚星“腾中介不见了。”
她忽然开口江晚星“还有张太太,刚才在走廊里没看到。”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短暂的平静。周深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床头柜,搪瓷杯“哐当”落地,褐色的垢块摔得粉碎。周深“我去看看!”
他踉跄着往门口跑,刚抓住门把手,又触电似的缩回手——门把手上缠着一缕黑发,湿漉漉的,还带着铁锈味。
江晚星“别碰!”
江晚星快步上前,用纸巾捏住那缕头发轻轻一拽,发丝断裂的瞬间,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女人的声音。
郭麒麟打开门,走廊里空荡荡的。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尘埃在光里翻滚。302的门牌还挂着,只是边缘多了圈黑边,像用墨笔描过。
周深“张太太住301。”
周深的声音发紧,他指着斜对面的房门周深“她房门上的门牌……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301的门牌不见了。原本挂门牌的地方,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砖缝里塞着半片苹果,已经发黑腐烂——正是上周张太太送给刘宇宁的那种红富士。
刘宇宁“她昨晚追我们的时候,手腕上的银镯……”
刘宇宁突然想起什么,撸起袖子,胳膊上被腾中介抓破的伤口已经结痂,呈诡异的青黑色刘宇宁“和陈念吊坠能抵消的,是银镯还是十字?”
陈雅摸出那枚“念”字吊坠,银色的十字架边缘泛着哑光。“当时碰到的是银镯。”她指尖划过吊坠背面,那里刻着个极小的“柚”字,和密室里的徽章一样陈雅“但这个吊坠上,也有十字。”
江晚星走到301门口,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她透过门缝往里看,客厅的沙发上搭着件碎花裙,正是昨晚张太太穿的那件,只是裙摆上沾着大片黑色污渍,像被水泡过的血。
郭麒麟“要不要进去看看?”
郭麒麟握紧手机,随时准备打开手电筒。
江晚星“等等。”
江晚星突然按住他的手,目光落在门缝里的地板上——那里散落着几枚银色的碎片,像是银镯摔碎了。
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咚”的一声,像有什么重物滚落。周柯宇反应最快,抓起墙角的拖把柄冲过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楼梯转角处,腾中介倒在地上,脸朝下,后背隆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的手腕空荡荡的,银镯不见了,后颈上有个十字形的血洞,黑色的血正顺着楼梯往下滴。
宋祖儿“他死了?”
宋祖儿捂住嘴,不敢再看。
刘宇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过腾中介的身体。对方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映着天花板的吊灯,嘴里咬着半片苹果,和301门后的那半片一模一样。
周深“是张太太干的?”
周深的声音发颤周深“他们不是一伙的吗?都戴着银镯……”
江晚星“不一定。”
江晚星指着腾中介的手心,那里用指甲刻着个“3”字,很深,像是临死前留下的江晚星“他在指三楼?
郭麒麟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跑上三楼。302的门还关着,301的门缝里透出股甜腻的香味,像腐烂的苹果。他刚要靠近,就听到屋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地板。
郭麒麟“张太太?”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刮地板的声音停了。
几秒钟后,门突然被拉开一条缝,一只惨白的手伸了出来,手里攥着枚破碎的银镯,镯身上的十字已经断裂。
张太太“救……救我……”
张太太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的脸贴在门板上,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淌着黑色的涎水张太太“它……它在吃银镯……”
江晚星注意到她的手腕——原本戴银镯的地方,皮肤凹陷下去,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剜掉了一块,伤口里嵌着些银色的粉末,正冒着黑烟。
陈雅“什么在吃银镯?”
陈雅追问,手背上的十字印记隐隐发烫。
张太太“负一楼……塌了之后……”
张太太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突然瞪得极大,看向陈雅身后张太太“它……它爬上来了……”
众人猛地回头,楼梯口空荡荡的,只有阳光投下的光斑在晃动。等再转回头时,301的门已经关上了,门缝里的甜腻香味突然变浓,混着浓重的血腥味。
“砰!”门内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刘宇宁用力撞门,门板晃了晃,却没开。周柯宇找来消防斧,几下劈开门锁,众人冲进去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地板上有道新鲜的拖痕,从沙发一直延伸到卧室门口,黑色的血滴断断续续,像条引路的蛇。卧室的门紧闭着,门把手上缠着更多的黑发,比周深房门上的那缕粗得多,还在微微蠕动。
江晚星“里面有人。”
江晚星示意大家安静,侧耳听着——卧室里传来细微的咀嚼声,像有人在啃骨头。
刘宇宁举起消防斧,猛地踹开卧室门。阳光瞬间涌进去,照亮了满墙的照片——全是张太太的照片,从年轻到年老,每张照片里她的手腕上都戴着银镯。而照片墙前的地板上,蹲着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在啃什么东西,银色的碎片散落一地。
郭麒麟“张太太?”
郭麒麟的声音发颤。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是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件不合身的碎花裙,嘴角沾着黑色的血。她手里攥着半枚银镯,看到陈雅,突然笑了,露出两排细小的尖牙:“银镯……不好吃……
她的手腕上,戴着枚崭新的十字银镯,银亮得晃眼。
陈雅的呼吸骤然停滞——这小女孩的眉眼,和照片里年轻时的张太太一模一样。
江晚星“你是谁?”
江晚星握紧那枚“念”字吊坠,随时准备扔出去。
小女孩没回答,只是盯着陈雅的手背,眼神贪婪:“你的十字……和它一样……”她指了指墙上的一张老照片,照片里年轻的张太太抱着个婴儿,婴儿的襁褓上绣着个十字,“妈妈说,十字是钥匙……能打开‘家’的门……”
周柯宇“你是张太太的女儿?”
周柯宇突然想起什么周深“周深说过,张太太的女儿很多年前就失踪了……”
“没失踪。”小女孩舔了舔嘴角的血,举起手里的半枚银镯,“变成银镯了呀。”她晃了晃手腕,“妈妈说,戴上银镯,就能永远陪着她了……”
墙上的照片突然开始渗血,顺着相框边缘往下流,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溪流。小女孩突然尖叫起来,抱着头满地打滚:“它在咬我!银镯在咬我!”
她手腕上的新银镯突然收紧,嵌进肉里,冒出黑烟。小女孩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最后缩成一团,化为一枚扭曲的银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卧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照片渗血的“滴答”声。陈雅走到照片墙前,看着那张抱着婴儿的老照片——婴儿的襁褓里,露出个小小的“柚”字徽章一角,和陈念的一模一样。
宋祖儿“她也是‘幸福计划’的?”
宋祖儿的声音发抖宋祖儿“和陈念一样?”
江晚星捡起地上那枚扭曲的银镯,镯身上刻着个模糊的“安”字。“张太太的女儿叫张安。”她突然想起腾中介后颈的血洞,“腾中介手心的‘3’,不是指三楼,是指她——第三个受害者。”
郭麒麟突然指着照片墙的角落,那里有张被血浸透的纸条,是从相框里掉出来的,字迹娟秀,像是张太太写的:
“1998年,安儿成为养料,银镯编号3。它说,等凑齐7枚银镯,‘家’就会打开。”
纸条的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和陈佑的字迹一模一样:
“三楼的门,藏着第一个银镯的秘密。”
众人的目光瞬间投向卧室的门后——那里的墙皮已经剥落,露出个模糊的门形轮廓,边缘有明显的缝隙,像个隐藏的暗门。
而暗门的门牌位置,刻着个数字:“300”。
这个楼层,他们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