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深海囚笼：逆鳞与顺从

夜幕像浸透墨色的绸缎，将千米深海裹得密不透风。林北贴着冰凉的琉璃壁，指尖刚触到窗缝里溜进来的细碎水流，便听见远处传来沉稳的尾鳍摆动声——频率缓慢，力道却足，是溟风独有的游弋节奏。

他立刻直起身，压下心底翻涌的慌乱。殿门被水流推开的瞬间，靛蓝色的巨大鱼尾率先映入眼帘，鳞片在宫殿夜明珠的光晕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随即便看到那抹熟悉的棕褐色发丝，以及发丝下那双深邃如深海漩涡的眼眸。

“今日倒安分。”溟风的声音裹着海水的凉意，落在空旷的宫殿里。他游到殿中那方白玉石桌旁，目光扫过桌面时，瞳孔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桌上摆着两碟海藻糕，是按他前几日随口提的“少放些咸腥”做的；旁边温着的贝壳壶里，是用深海暖泉泡的安神草茶，壶嘴还冒着极淡的热气；连他惯用的那支墨玉笔，都被林北从书架最下层挪到了石桌边缘，笔杆擦得发亮。

林北垂着眼走上前，指尖轻轻攥着衣角——那是他昨夜借着夜明珠的光，悄悄缝补好的鲛绡衣摆，之前被溟风的尾鳍划开了一道小口。“尊上处理族中事务辛苦，想着您回来能有口热的。”他说话时刻意放轻了声音，避免因为陆生人类的嗓音，惹得这位深海主宰不快。

溟风的目光落在他的指尖，又移到那碟海藻糕上，修长的指节捏起一块，递到林北唇边：“你先尝。”

林北没犹豫，张口咬下一小块。糕体软糯，带着淡淡的海苔香，没有以往过重的咸涩。他刚想开口说“味道正好”，就听见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溟风黑化值-2，当前95】。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抬眼时，正好撞见溟风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慌忙又低下头。

往后几日，林北把“顺从”刻进了每一个动作里。

溟风喜欢在凌晨看朝阳穿透海面的微光，他便提前半个时辰起床，在宫殿外的珊瑚礁平台上摆好软垫——特意选了溟风尾鳍能舒服搭着的弧度，还把夜明珠串成的灯挂在周围，驱散清晨的海雾；溟风批阅族中卷轴到深夜，他不打扰，只在殿角点上能安神的海菖蒲灯，每隔一个时辰就去换一次暖泉泡的茶，等溟风揉眉心时，及时递上温热的帕子——帕子是用他自己的衣角改的，陆生布料吸汗，比鲛绡更舒服。

有次溟风处理族内叛乱的卷宗，越看越怒，尾鳍猛地扫过石桌，桌上的墨汁泼了一地，溅到了他棕褐色的发丝上。林北没多想，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头发，用浸了温水的软布轻轻擦拭。

“放肆。”溟风起初皱着眉，指尖甚至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骨刺——那是他发怒时的本能反应。可感受到头顶传来的轻柔力道，以及林北眼底没有丝毫畏惧的专注，他的力道渐渐松了，声音也冷了几分，“不过一点墨渍，何须你动手？”

“尊上的头发好看，沾了墨就可惜了。”林北的指尖擦过他耳后的发丝，语气很轻，“而且……您若是动气伤了身子，族里的人鱼们该担心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被一股力道拽进怀里。靛蓝色的尾鳍轻轻裹住他的腰，带着海水的凉意，却意外地不冰冷。溟风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你倒会替他们着想。”

林北的心跳骤然加快，脸颊贴着溟风微凉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溟风黑化值-8，当前87】。他攥紧溟风的衣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再只是为了活命才顺从——看到溟风皱眉时会心疼，看到他舒展眉眼时会欢喜，这些情绪，早已超出了“任务”的范畴。

第五日夜里，溟风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串东西——是用深海珍珠串成的手链，每颗珍珠都泛着淡粉色的光。他抓起林北的手腕，轻轻把珍珠链戴上去，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林北的掌心，带着一丝暖意。

“明日是深海的潮汐节，族里会有庆典。”溟风的目光落在珍珠链上，又抬眼看向林北，“陪我去。”

林北摸着腕间冰凉的珍珠，突然想起自己刚被抓来的时候，溟风也是这样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冷漠的审视。而现在，那双深海漩涡般的眼眸里，竟能看到几分温柔。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警告警告，溟风黑化值上升10 当前97】。

“尊上……”林北张了张嘴，想问“您不觉得我是陆生人类，带出去会丢您的脸吗”，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溟风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靛蓝色的尾鳍轻轻扫过他的脚踝：“什么都不用，跟着我就好。”

窗外的水流里，一群发光的柳叶鱼游过，光斑落在两人身上，将冰冷的海底宫殿照得格外温暖。林北看着溟风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以“囚禁”开始、以“攻略”为目的的相遇，或许正在悄悄改变方向——他想要的，好像不再只是系统判定的“活命”，还有此刻，被这位深海人鱼捧在掌心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