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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信宫时,暮色已漫过宫墙。宋清欢刚跨进院门,就见容嫔站在廊下,手里攥着块半干的帕子,指节都捏得发白。看见女儿身上沾着泥污的裙衫,还有手腕上那道浅浅的血痕,她快步迎上来,声音都在发颤
其他欢欢,你去哪了?
宋清欢这才想起早上的叮嘱,心里一慌,攥着左奇函给的帕子往后缩了缩
宋清欢(小时候)我……我跟二哥去上书房后面的菜园子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不敢说去了落马坡,更不敢提左奇函受伤的事,怕娘担心。
容嫔却没追问,只是伸手抚过她额角的碎发,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脸颊时,轻轻叹了口气
其他先去梳洗,娘给你留了莲子羹
她转身时,宋清欢看见她袖摆下的手背上,有块被指甲掐出的红痕
春桃端来热水时,眼睛红红的
其他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容嫔娘娘从午时就站在这儿等,雨下大了都不肯回屋
宋清欢摸着那方沾了血的帕子,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把下午的事断断续续说了。
其他二皇子怎么样了?
春桃一边给她包扎手心的伤口,一边急着问。
宋清欢(小时候)太医说没伤着骨头,就是要养些日子
宋清欢想起左奇函被抬上担架时,苍白却故作轻松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宋清欢(小时候)明日我想去看看他
其他恐怕难
春桃压低声音
其他听说二皇子受伤的事惊动了陛下,还罚了守角门的禁军。现在各宫都盯着呢,咱们长信宫还是少惹眼为好
宋清欢没再说话,只是把那方帕子叠成小块,塞进了容嫔给的兰花香囊里。夜里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敲打着芭蕉叶,她总想起落马坡上,左奇函攥着她手腕时,那滚烫的温度。
第二日天刚放晴,上书房就传来消息,说左奇函需静养一月,暂不上课。宋清欢坐在窗边,看着那盆刚抽出新叶的兰草,心里空落落的。陈奕恒见她整日望着窗外发呆,递来个用竹篾编的小篮子
陈奕恒(小时候)这是左奇函让内侍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篮子里铺着层软布,放着几颗最大的酸枣,红得像玛瑙,旁边还有个歪歪扭扭的稻草人,草绳上系着根红穗子,正是左奇函辫子上的那根。宋清欢拿起稻草人,忽然发现它手里还攥着片兰花瓣,不知是从哪里摘的。
陈奕恒(小时候)二哥说
陈奕恒挠了挠头,像是在学左奇函的语气
陈奕恒(小时候)等他能走路了,就带你去摘更多的酸枣,比这篮子里的还大
宋清欢把酸枣分给同窗的小皇子们,自己留了一颗,含在嘴里,酸得眯起眼睛,心里却甜丝丝的。她找出张素笺,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了“二哥早日好起来”,又画了株开花的兰草,让内侍给左奇函送去。
过了几日,左奇函托人捎来回信,是张揉得皱巴巴的纸,上面只有三个大字“知道了”,旁边画着个龇牙咧嘴的小人,手里举着颗比人还大的酸枣。宋清欢把信纸压在枕头下,每晚睡前都要看一眼,看着看着就笑出声来。
这日午后,先生让临摹《兰亭集序》。宋清欢握着笔,总觉得手腕发沉,想起左奇函往日在书房里坐不住,总被先生罚抄书,忽然觉得那一遍遍的临摹,或许也不算太苦。
杨博文(小时候)写歪了
一只手忽然覆在她的手上,带着微凉的墨香。宋清欢抬头,看见杨博文站在桌旁,正握着她的手调整笔锋。他的指尖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流畅的笔画。
宋清欢(小时候)四哥的字真好看
宋清欢由衷地说。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松开手,目光落在她纸上的字上。那些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的执拗,像她种的那株野兰,虽不舒展,却有自己的韧劲。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落马坡,张桂源带着人找到左奇函时,宋清欢守在旁边,像只护着同伴的小兽。
杨博文(小时候)左奇函让我把这个给你
杨博文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是只竹制的小弹弓,弓弦上缠着粉色的丝线,是宋清欢补纸鸢时用的那种。
宋清欢(小时候)这是……
杨博文(小时候)他说躺着无聊,做了这个给你玩
杨博文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悄悄把匣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杨博文(小时候)别让先生看见
宋清欢摸着弹弓上光滑的竹面,忽然想起左奇函说过要教她打弹弓,心里暖烘烘的。她从书包里拿出颗最大的酸枣,递给他
宋清欢(小时候)二哥送的,可甜了
杨博文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酸枣的酸甜在舌尖散开时,他忽然觉得,这味道竟比御膳房的蜜饯还要清润些。
放学时,陈奕恒邀宋清欢去御花园看新开的荷莲。走到九曲桥时,远远看见左奇函坐在轮椅上,被内侍推着在湖边散心。他穿着宽松的常服,右腿还缠着绷带,看见宋清欢,眼睛一下子亮了。
左奇函(小时候)小四!
他挥手喊道,声音比往日弱了些,却依旧中气十足。
宋清欢跑过去,蹲在轮椅旁
宋清欢(小时候)二哥,你能出来了?
左奇函(小时候)再不出来,骨头都要锈了!
左奇函从怀里摸出个纸包,里面是晒干的酸枣片
左奇函(小时候)娘让人腌的,你尝尝
宋清欢拿起一片放进嘴里,酸中带甜,像极了落马坡的味道。阳光落在湖面上,碎成一片金箔,左奇函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被拉得长长的。
左奇函(小时候)等我好了,带你去放风筝
左奇函忽然说
左奇函(小时候)放那种比凤凰还大的,上面绣满兰草花
宋清欢(小时候)好啊
宋清欢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湖面的碎金还要亮。
不远处的柳树下,张桂源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陈奕恒递给他一块刚买的桂花糕
陈奕恒(小时候)大哥,你看二哥那样子,哪像个伤员
张桂源没说话,只是望着湖边那两个小小的身影。风拂过荷叶,送来淡淡的清香,他忽然觉得,这深宫的夏天,似乎比往年要热闹些,也温柔些。
而那株长在长信宫的野兰,此刻正沐浴在夕阳里,花瓣舒展,香气随着晚风飘向御花园的方向。它不知道,那些在童言笑语中悄然滋长的情谊,就像它的根须,正一点点扎进泥土深处,在无人察觉的地方,积蓄着改变一切的力量。
檐下的雨滴还挂在琉璃瓦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宋清欢回到长信宫时,看见容嫔正坐在灯下缝补衣裳,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像落了层霜。
宋清欢(小时候)娘,二哥好多了
宋清欢跑过去,把酸枣片递到她嘴边。
容嫔尝了一口,笑了
其他酸的很
眼里却带着暖意
其他欢欢在宫里,有伴了就好
宋清欢靠在容嫔膝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这深宫或许并不像春桃说的那般冷清。有娘的兰草香,有二哥的酸枣,有三哥的桂花糕,还有四哥的算经,日子就像这慢慢升高的月亮,一点点亮了起来。
而远处的二皇子寝宫里,左奇函正对着那株宋清欢画的兰草发呆。内侍进来换伤药时,看见他嘴角还挂着笑,忍不住嘀咕
其他殿下今日为何总笑?
左奇函翻了个白眼,却没像往常那样发脾气。他摸着腿上的绷带,忽然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只要能快点好起来,就能带小四去放风筝,去摘更多的酸枣,去看遍这宫里宫外的春天。
夜色渐深,长信宫的兰香和二皇子寝宫的药香,在月光里悄悄交融。那些属于孩童的、纯粹而热烈的情谊,正像这夏夜的藤蔓,悄然生长,缠绕着彼此的命运,向着未知的将来,缓缓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