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之在消毒水味里睁开眼时,还攥着那本被她骂到卷边的《总裁的契约甜心》。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变成了古铜座钟的沉闷摆响,她猛地坐起身,丝绒裙摆扫过地板的触感真实得扎心——她穿成了书中同名同姓的炮灰,那个为给原女主苏语棠铺路,最终被反派男二沈惊寒折磨致死的工具人。
雕花镜里映出张苍白却昳丽的脸,眼下乌青是原主昨夜跪祠堂的证明。林砚之抚过镜中人的下颌,前世作为心理干预师的职业本能开始发烫。沈惊寒,这个童年被活埋、少年时弑叔夺权的疯批反派,不正是最好的"课题"吗?
"小姐,沈先生的车在巷口等了。"侍女春桃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林砚之推开雕花木窗,晨雾里停着辆黑色劳斯莱斯,后座男人指间的雪茄火光明灭,侧脸冷得像淬了冰。换作原主早该抖如筛糠,但林砚之拎起裙摆下楼,拉开副驾车门时故意让发梢扫过他手背。
"沈总,"她歪头笑,睫毛上还沾着晨露,"听说您要去城西看地?巧了,我知道苏家准备在竞标书里动手脚。"
沈惊寒捏着雪茄的手顿住。烟灰落在昂贵的西裤上,他却像没察觉,黑眸沉沉地锁着她:"你想说什么?"
"想说比起做苏家的菟丝花,我更想当您的刀。"林砚之指尖点在他膝盖,"毕竟能让沈氏三年吞并七家同行的人,总比只会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值钱,不是吗?"
她精准踩中他的逆鳞——沈惊寒最恨苏家人的伪善,尤其是那个总装无辜的苏语棠。男人喉间溢出声冷笑,将雪茄按灭在烟灰缸:"你配吗?"
"配不配,看结果就好。"林砚之从手袋里抽出张折好的纸,"这是苏家伪造的地质报告漏洞,您要是用得上,就当我交的投名状。"
沈惊寒展开纸的瞬间,林砚之清楚看见他瞳孔骤缩。那是她熬夜翻遍原著细节才找到的关键,书里沈惊寒正因这份假报告损失惨重,才迁怒于替苏语棠送文件的原主。
三个月后,沈氏集团顶楼。
林砚之将刚签完的合同推过去,沈惊寒正对着她整理的苏氏财务报表皱眉。阳光淌过他锋利的眉骨,却暖不透眼底的寒意:"苏语棠昨天哭着打了三通电话,说你抢了她的项目。"
"抢?"林砚之拿起桌上的芒果慕斯,银叉挑起块送到他唇边,"商场如战场,她自己连投标保证金都算错,难道要我把肥肉喂给蠢货?"
沈惊寒没张嘴,却也没躲开。慕斯的甜香混着她身上的冷梅香漫过来,他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她练射击留下的,上次为帮他截胡苏氏的海外订单,她亲自去了趟东南亚。
"林砚之,"他声音很低,带着点危险的沙哑,"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您啊。"林砚之眨眨眼,顺势靠在他肩头,"想要沈总这棵大树,好乘凉。"
她能感觉到男人身体瞬间绷紧,却没推开她。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砚之数着他加速的心跳,嘴角勾起算计的笑。她太懂怎么对付这种缺爱又偏执的人,先撕毁他的防线,再成为他唯一的救赎。
晚宴上水晶灯璀璨如星河,林砚之刚接过香槟,就被道白影拦住。苏语棠穿着月白礼服,眼眶红得像只受惊的兔子:"砚之,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你不能抢走惊寒哥哥啊,我们......"
"我们什么?"林砚之轻晃酒杯,酒液在杯壁划出妖冶的弧线,"你是说你一边收着沈惊寒送的钻石,一边跟男主许嘉树约会?还是说你每次惹了麻烦,就哭着求沈惊寒替你擦屁股?"
周围的窃窃私语突然停了。苏语棠的脸唰地白了,泪珠像断线的珍珠:"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我和惊寒哥哥只是兄妹......"
"兄妹?"林砚之往前半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去年你把沈氏的标底泄露给许嘉树,转头哭着说自己被胁迫,他信了。前年你开车撞了人,他替你顶罪被扣了驾照,你说那是兄妹情?"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扎进每个人耳朵。苏语棠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掉得更凶:"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哦?"林砚之偏头,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沈惊寒,语气带了点戏谑,"沈总,您听听,这就是您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小白花。是不是觉得,还是我这种带刺的玫瑰更有意思?"
沈惊寒盯着她唇上的红酒渍,突然低笑出声。他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故意擦过她耳垂:"确实比某些只会掉眼泪的假花有趣。"
苏语棠的哭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全场哗然,谁都知道沈惊寒对苏语棠的执念,可此刻他眼里的纵容,分明给了另一个人。
"惊寒哥哥......"苏语棠的声音发颤,带着被背叛的委屈。
"别叫我。"沈惊寒打断她,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以前是我瞎了眼,把鱼目当珍珠。现在我看清楚了,谁才是值得我沈惊寒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揽住林砚之的腰往宴会厅走,经过苏语棠身边时,林砚之故意放慢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苏小姐,演技再好也有穿帮的一天。下次想玩绿茶那套,记得找个没看过剧本的。"
苏语棠浑身一僵,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精致的脸上第一次裂开狰狞。
车里的气氛粘稠得像化不开的蜜糖。沈惊寒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隐现,喉结滚动着:"你刚才说......剧本?"
林砚之心头一跳,随即笑靥如花:"比喻而已。说您以前像活在她编的剧本里,现在终于醒了。"
沈惊寒没再追问,只是将车拐进江边的僻静路段。他熄了火,车厢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月光淌进来,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林砚之,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要什么,别离开我。"
这不像威胁,倒像恳求。林砚之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突然有些晃神。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指腹擦过他下颌的胡茬:"沈惊寒,你这是......被我拿捏住了?"
男人猛地扣住她后颈,吻落得又凶又急。江风卷着水汽扑在车窗上,混着他衬衫上的雪松味,烫得林砚之舌尖发麻。她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突然分不清这场攻略游戏里,到底是谁先动了心。
半年后沈氏周年庆,林砚之作为沈惊寒的未婚妻站在台上。水晶灯映着她无名指上鸽子蛋大的钻戒,台下掌声雷动时,她看见角落里的苏语棠。
苏语棠穿着廉价的租来的礼服,妆容花得像调色盘。她端着酒杯冲过来,酒液晃出杯沿:"林砚之!你别得意!惊寒哥哥只是被你骗了!他爱的是我!"
林砚之侧身躲开,香槟洒在地毯上晕开淡黄色的渍。她慢条斯理地拿出丝帕擦了擦指尖:"苏小姐,您这台词该换了。上周沈氏收购苏氏时,您父亲可是跪着求沈惊寒高抬贵手,是您哭着签的转让协议呢。"
苏语棠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您说他爱您?"林砚之轻笑,目光投向台下正朝她举杯的沈惊寒,他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可他把苏氏的股份全转到我名下了呢。哦对了,您藏在瑞士银行的私房钱,也是他让人冻结的。"
苏语棠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香槟塔。水晶杯碎裂的声音里,她尖声哭喊:"你这个贱人!你抢了我的一切!"
"抢?"林砚之弯腰,捡起块碎玻璃对着光看,"您指的是抢了那个总把您当垫脚石的未婚夫,还是抢了那些本就该属于沈氏的资源?或者说,您指的是抢了您靠眼泪和谎言骗来的一切?"
她将碎玻璃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苏小姐,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你的眼泪。你总说自己单纯善良,可你踩着沈惊寒的尸骨往上爬时,怎么没想过善良?你享受着他的付出又唾弃他的阴鸷时,怎么没想过单纯?"
沈惊寒走过来,脱下西装外套裹住林砚之的肩。他看都没看瘫在地上的苏语棠,只对保安说:"扔出去。"
被拖走的苏语棠还在尖叫,林砚之靠在沈惊寒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水晶灯的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那枚钻戒折射出刺眼的光。
"在想什么?"沈惊寒低头吻她的发顶。
"在想,"林砚之抬头,吻上他的唇,"攻略成功,奖励是不是该兑现了?"
男人低笑出声,将她打横抱起往电梯走。身后是宾客们暧昧的起哄声,林砚之搂住他的脖子,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她知道自己或许永远回不去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她不仅从炮灰剧本里活了下来,还驯服了最凶猛的野兽。至于那个活在虚假剧本里的小白花,不过是她成功路上,一粒被碾碎的尘埃。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林砚之在沈惊寒的颈窝蹭了蹭。或许这场攻略从一开始就不是算计,毕竟谁能拒绝一个愿意把所有温柔都给你的疯批呢?
烬火燎原之后,总会有新的生机。而她和沈惊寒,就是彼此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