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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偏差

雪天的热咖啡

周五傍晚的写字楼像台刚停机的巨型机器,残留着键盘敲击的余温。林晓星抱着一摞文件往电梯口冲,高跟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哒哒”声,活像只赶不上末班地铁的小马达。

“让让让!热水要洒啦——”她左肩夹着手机,右胳膊肘还得护着怀里晃悠的保温杯,杯口冒的热气糊了眼镜片。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挡住门,轿厢里的江屿抬眸看她,眼底藏着惯有的温和笑意。

“又赶最后一班?”江屿伸手接过她怀里的文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林晓星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手,嘿嘿笑着把保温杯往他面前凑了凑:“江哥,刚泡的桂圆红枣茶,补气血!你最近总加班,小心头发比我还少。”

她摘下雾蒙蒙的眼镜擦了擦,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眼尾笑起来有点上翘,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江屿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跳漏了半拍——这是他暗恋林晓星的第三年,从她第一天入职撞翻他的咖啡杯,红着脸用洗洁精反复擦他西装裤开始,他就栽在了这个笑点比海拔还低的姑娘手里。

电梯到了一楼,林晓星抓起文件就往地铁站跑,跑出去两步又回头冲他挥手:“江哥明天见!记得喝奶茶——啊不是,喝茶!”她嘴瓢的样子逗得江屿失笑,看着她扎着高马尾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他低头看了眼保温杯,杯身上还贴着她画的歪歪扭扭的小太阳贴纸。

江屿是市场部的主管,林晓星是他手下的专员。三年来,他看着她从连PPT都做不明白的新人,长成能独当一面的业务骨干;看着她在团建时模仿领导讲话逗得全部门笑出眼泪,也看着她为了赶方案在茶水间偷偷抹眼泪,然后转身又笑着说“这点小事难不倒本仙女”。他习惯了在她加班时默默留下陪她,习惯了在她忘带早餐时多带一份三明治,习惯了把她随口说的喜好记在备忘录里,却始终没敢把“我喜欢你”说出口——他怕捅破这层窗户纸,连朋友都做不成。

林晓星对江屿的好只当是“上司兼好大哥”的照顾。在她眼里,江屿温和、靠谱、永远不会发脾气,就像小区里那棵老樟树,让人觉得安心,却绝不会产生心跳加速的悸动。她的理想型是“有点坏坏的,能镇住她的人”,而江屿显然不在这个范畴里。

转机发生在一个暴雨天。林晓星为了给客户送合同,没带伞就冲进了雨里,结果在十字路口被一辆黑色宾利溅了一身泥水。她气得跳脚,正想冲上去理论,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轮廓锋利的脸。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手腕上的银色手表在雨幕里泛着冷光。他挑眉看着浑身湿透的林晓星,语气带着点戏谑:“这位小姐,需要搭车吗?还是想跟我的车比谁更能淋雨?”

林晓星本来一肚子火,可看到男人那张帅得犯规的脸,气突然就消了一半。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没好气地说:“先生,开车溅人一身水,就算你长得帅,也得说句对不起吧?”

男人低笑了一声,推开车门走下来。他比林晓星高出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毛巾:“抱歉,没注意路边有人。我叫沈亦舟,算是给你赔罪,送你去目的地?”

林晓星看着他递过来的毛巾,又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没客气地接过来擦了擦脸:“行吧,看在你态度还行的份上。我要去恒通大厦,麻烦了。”

上车后,沈亦舟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林晓星捧着咖啡杯,偷偷打量他。沈亦舟开车很稳,侧脸的线条利落,下颌线清晰得能当尺子用。她忍不住犯了职业病,开始在心里给沈亦舟打分:颜值9.5分,气质9分,绅士风度8.5分,扣分项是开车溅人水。

“看够了吗?”沈亦舟突然开口,吓得林晓星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出来。他侧过头看她,眼里带着笑意:“我脸上有花?还是你想跟我要联系方式?”

林晓星脸一红,嘴硬道:“谁看你了!我是在看你车里的装饰,太单调了,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沈亦舟没戳破她的谎言,只是笑着说:“那你给点建议?比如贴点你眼镜上那种卡通贴纸?”

林晓星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眼镜上的小贴纸,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滔滔不绝地给他讲怎么装饰车内:“可以挂个毛绒挂件,再放个香薰,最好是橘子味的,提神又好闻……”她说得眉飞色舞,沈亦舟侧耳听着,偶尔点头附和,车厢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到了恒通大厦,林晓星下车前,沈亦舟叫住她:“林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我把毛巾洗干净还你,顺便请你吃饭赔罪。”林晓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报了自己的手机号——毕竟人家又送她又给她咖啡,拒绝好像不太好。

从那天起,沈亦舟就像“天降”一样,闯进了林晓星的生活。他会在她加班时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手里拿着她爱吃的草莓蛋糕;会在她周末去公园遛狗时“偶遇”,跟她的柯基玩得不亦乐乎;会在她吐槽客户难缠时,帮她出谋划策,甚至直接一个电话帮她解决问题。

沈亦舟跟江屿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江屿像温水,永远温和无波澜;而沈亦舟像烈酒,热烈、直接,带着点桀骜不驯的坏,却总能精准地戳中林晓星的喜好。他会在她讲冷笑话时配合地大笑,会在她犯迷糊时无奈地揉她的头发,会在过马路时自然地牵住她的手,说“看车”。

林晓星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她发现自己会期待沈亦舟的消息,会因为他的一句夸奖开心半天,会在看到他跟别的女生说话时莫名吃醋。她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心跳加速、小鹿乱撞”的感觉,这是跟江屿相处时从未有过的。

江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到林晓星手机屏幕上沈亦舟的名字,看到她跟沈亦舟聊天时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看到她开始打扮自己,穿起了之前从不穿的裙子。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有一次部门聚餐,林晓星中途接了个电话,是沈亦舟打来的。她走到餐厅外的走廊,声音放得软软的:“你到啦?好,我马上就结束,等我哦。”挂了电话,她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江屿。

江屿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失落。他看着她,轻声问:“是沈亦舟?”林晓星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他来接我。江哥,我先跟你说声再见啦。”

“晓星,”江屿叫住她,声音有些沙哑,“你……喜欢他?”林晓星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光:“嗯,我好像喜欢上他了。江哥,这种感觉好奇妙,就像……就像突然吃到了超好吃的冰淇淋,甜到心里去了。”

江屿看着她眼里的光芒,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勉强笑了笑,说:“那就好。他看起来是个靠谱的人,会对你好的。”林晓星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苦涩,笑着说:“谢谢江哥!那我先走啦,拜拜!”

看着林晓星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江屿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烟,却发现自己忘了带打火机。他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他连借酒消愁都做不到——因为林晓星说过,她不喜欢抽烟喝酒的男生,所以他早就戒掉了。

林晓星和沈亦舟的感情进展得很快。沈亦舟会带她去吃各种好吃的,带她去看最新的电影,带她去海边看日出。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会在她来例假时给她煮红糖姜茶,会在她工作遇到困难时给她加油打气。

有一次,林晓星因为一个方案被客户骂哭了,她躲在茶水间里偷偷抹眼泪。沈亦舟接到她的电话,十分钟就赶到了公司。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别哭了,多大点事。客户那边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以后谁再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林晓星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她抬起头,看着沈亦舟的眼睛,认真地说:“沈亦舟,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沈亦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我知道。我也喜欢你,林晓星。”

确定关系后,林晓星把沈亦舟介绍给了身边的朋友。大家都觉得他们很般配,只有江屿,每次看到他们在一起,眼神里都会闪过一丝落寞。但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在工作上帮助林晓星,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着他喜欢的姑娘。

有一天,林晓星跟沈亦舟去逛商场,遇到了江屿。江屿手里拿着一个毛绒兔子玩偶,看到他们,笑着打招呼:“这么巧,你们也来逛街?”林晓星点点头,指了指沈亦舟,说:“江哥,这是我男朋友沈亦舟。亦舟,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江哥,特别照顾我。”

沈亦舟跟江屿握了握手,语气客气:“江先生,谢谢你一直照顾晓星。”江屿笑了笑,说:“应该的。晓星这姑娘有点迷糊,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她了。”他把手里的毛绒兔子递给林晓星,“上次你说你喜欢这个兔子,我刚好看到,就买了给你。”

林晓星接过兔子,心里有点感动:“谢谢江哥!你还记得啊。”江屿摸了摸她的头,像以前一样:“当然记得。你们逛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林晓星看着江屿的背影,突然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江哥在她加班时留下陪她,给她带早餐,帮她改方案……她以前总觉得这些是“大哥对妹妹”的照顾,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江屿看她的眼神里,好像藏着比“照顾”更多的东西。

“在想什么?”沈亦舟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林晓星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江哥人真好。”沈亦舟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嗯,江先生确实是个好人。但以后,有我照顾你就够了。”

林晓星靠在沈亦舟怀里,看着手里的毛绒兔子,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江屿的喜欢是温柔而克制的,他选择了默默祝福,而不是纠缠。她很感激江屿一直以来的照顾,但她心里清楚,她爱的人是沈亦舟——那个像烈酒一样闯入她生活,让她心跳加速、满心欢喜的人。

后来,林晓星和沈亦舟结婚了。婚礼那天,江屿来了,他坐在台下,看着林晓星穿着婚纱,挽着沈亦舟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心里虽然还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只要她能幸福,就够了。

婚礼结束后,江屿走到林晓星面前,递给他一个红包:“新婚快乐,晓星。以后要好好幸福。”林晓星接过红包,眼眶有点红:“谢谢江哥。你也要早点找到自己的幸福啊。”江屿笑了笑,说:“会的。”

看着江屿转身离开的背影,沈亦舟握住林晓星的手,轻声说:“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林晓星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嗯。但我最幸运的是,遇到了你。”

沈亦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林晓星知道,她的心跳偏差,最终找到了正确的方向——那个属于沈亦舟的方向。而江屿,会成为她生命里最温暖的回忆,提醒她,曾经有人那样温柔地爱过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晓星和沈亦舟的生活充满了欢声笑语。沈亦舟会陪她一起犯傻,陪她一起看搞笑视频,陪她一起照顾柯基。他会在她生日时给她准备惊喜,会在他们的纪念日带她去旅行。林晓星觉得,跟沈亦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泡在蜜罐里一样甜。

偶尔,林晓星会想起江屿。她会在朋友圈看到江屿的动态,看到他去了新的城市,换了新的工作,身边好像也有了新的人。她会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希望他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其实,爱情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得到回应,也不是所有的暗恋都能开花结果。有些人,注定是生命里的过客,带来温暖,然后离开;而有些人,注定是命中注定,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闯入你的生活,让你心跳加速,让你满心欢喜,然后陪你走过一生。

林晓星很庆幸,她遇到了沈亦舟——那个让她心跳偏差,却最终走向幸福的人。而江屿,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遇到那个能让他心跳加速、满心欢喜的姑娘,拥有属于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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