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敲打着诊疗室的窗户，朱志鑫看了眼墙上的挂钟——23:47。这本该是他下夜班的时间，但刘耀文的紧急来电让他留了下来。
"他应该快到了。"朱志鑫自言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上那枚消防徽章。这是刘耀文上周落在他公寓的，金属表面已经被摩挲得发亮。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推开。刘耀文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消防制服紧贴在身上，右手指关节血迹斑斑。
"我又做那个梦了。"他的声音嘶哑，眼睛里的狂乱让朱志鑫瞬间进入专业状态。
"把门锁上，过来坐下。"朱志鑫从柜子里取出干毛巾和急救箱，"这次伤到哪里了？"
刘耀文机械地照做，脱下外套时露出小臂上一道新鲜的烧伤痕迹："不是故意的...炉子..."
朱志鑫熟练地为他清理伤口，动作轻柔但坚决："看着我，耀文。这里没有火，只有你和我。现在是2023年10月15日，你在基金会的诊疗室里。"
这是他们约定的"着陆技术"，每当刘耀文的PTSD发作时用来帮助他区分过去与现实。
刘耀文的呼吸渐渐平稳，但手指仍紧紧抓住朱志鑫的白大褂："梦里我又回到孤儿院...但这次是你拿着火柴..."
朱志鑫的手停顿了一瞬。自从三个月前他们一起翻看了那本记录相册，刘耀文的噩梦内容发生了变化——从被火焰追逐变成了两人一起纵火。
"这是进步。"朱志鑫继续包扎伤口，"你的潜意识开始接受我们共同的过去了。"
"这算什么进步？"刘耀文突然激动起来，"现在我不仅伤害自己，还在梦里伤害你！"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也许李教授说得对，我根本不该接近你..."
雨声填满了诊疗室的寂静。朱志鑫放下纱布，直视刘耀文的眼睛："还记得我们创立基金会的初衷吗？"
"帮助像我们这样的..."
"不。"朱志鑫摇头，"是'理解火焰，而非恐惧它'。"他轻轻掰开刘耀文紧握的拳头，"你的噩梦不是退步，耀文。它在教你用新的方式看待过去。"
刘耀文怔住了，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朱志鑫能看到他眼中的风暴正在逐渐平息。
"我...今天救了人。"刘耀文突然说，"幼儿园火灾，我抱出了三个孩子。"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抱着他们的时候，我闻到了烟味，但...第一次，我没有兴奋，只想着要救他们出去。"
朱志鑫的心脏漏跳一拍。这是刘耀文重返一线消防工作后的第一次实战，也是他面对火焰时最关键的考验。
"你做到了。"朱志鑫努力保持专业口吻，但嘴角已经上扬，"我就知道你能..."
"因为他们让我想起你。"刘耀文打断他，眼神异常清明，"那个被困在火场里的小男孩...我想救他，就像希望有人能救当年的你一样。"
雨声忽然变小了。朱志鑫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刘耀文眼中的情感如此赤裸而纯净，不再是扭曲的占有欲，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守护愿望。
"你知道吗？"朱志鑫轻声说，"当年我被救出后，一直在找你。养父说我夜夜尖叫着另一个孩子的名字..."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这段记忆，"他们用电击让我忘记，但我的灵魂从未停止寻找你。"
刘耀文的表情像是被闪电照亮。他颤抖着伸出手，停在朱志鑫脸颊旁几厘米处，像是在请求许可。
朱志鑫主动贴上了那只手。
"诊疗结束了。"他轻声宣布，然后做了一件从未在诊疗室里做过的事——倾身向前，给了刘耀文一个拥抱。
刘耀文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彻底放松下来。他把脸埋在朱志鑫的肩窝，呼吸着消毒水与淡淡古龙水的气息。
"合法吗？"他闷声问，声音带着笑意。
朱志鑫也笑了："特别诊疗条款第13条：紧急情况下允许拥抱。"
窗外的雨停了。诊疗室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仿佛这个拥抱已经等待了二十年之久。
朱志鑫想，或许治愈从来不是消除伤痕，而是学会用不同的方式承载它们——就像刘耀文将消防徽章重塑成蝴蝶，就像他自己选择回到那个曾经囚禁他的诊疗室。
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用健康的双臂拥抱彼此，以及所有尚未被救赎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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