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他们终于抵达住宿处。一推开客厅门,众人都愣了愣——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好几碗面条,热气裹着面香飘过来,暖得人鼻尖发痒。程千里早饿得肚子打鼓,也顾不上多话,一屁股坐下就拿起筷子,呼噜噜吃起了自己面前那碗。
不过像程千里那么好胃口的并没有几人,陈荔枝扫了眼其他人,发现那个短发女人只是在用筷子毫无章法的戳着碗里的面条,而那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更是连筷子都没动,陈荔枝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慢吞吞地咬着自己碗里的面条。
又是一阵铃铛声响起,“明天8点咱们准时集合,不要迟到哦。”女导游又一次闪现在了他们面前,黎东源听完女导游的话后开门见山的问她,“明天去哪个景点?”女导游面容抽搐地死死盯着他,似乎是对终于有人回应自己的话而感到很激动,于是她说了一长串的话,“我们明天去的地方很特别,具有代表性和独特性,在这里我先给大家卖个关子,总之明天的行程一定会让大家印象深刻。对了,晚上山风很大,大家最好还是不要出门,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向门口走去,烫着大波浪的女人看着那个女导游的背影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而此刻的程千里因为吃的太快所以呛到了,陈荔枝嫌弃的看着他快咳死的样子,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凌久时也在此时好笑的看向程千里,“牧屿,慢点吃,别噎着。”
阮澜烛先前一直闭着眼,凌久时的声音刚落,他便睁开眼看向程千里。徐瑾见他醒了,身子往前凑了凑,语气里裹着刻意的“担忧”,眼神却在暗中打量他的神色:“祝盟都睡了一天了,怎么还这么疲惫呀?”
阮澜烛闻言故作虚弱地看向她,“对不起啊,我身体一直很差,给你添麻烦了,”接着他又看向身旁的凌久时,语气里带着点儿破碎的坚强,“凌凌哥,谢谢你的照顾。”
突然被点到的凌久时一愣,“啊,没事,这面有点咸,我去拿点水。”徐瑾看着阮澜烛“男绿茶”的模样,无语地撇了撇嘴,凌久时放下筷子后凑近阮澜烛,“好好聊,别吵架。”
凌久时刚走,那烫着大波浪的女人突然把面前的筷子往桌上一摔,瓷筷撞得叮当响,她尖着嗓子喊:“这破面什么破味儿!刚死了人,你们居然还吃得下去!”
程千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嘴里没咽完的面条差点喷出来。陈荔枝眼疾手快,“啪”地往他嘴上按了张纸巾,程千里只能苦着脸看她,硬生生把嘴里的面条憋了下去。
…………
凌久时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睡在左边床上的阮澜烛,他感觉阮澜烛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得住。
“凌凌哥,我们会死在这儿吗,我好害怕。”徐瑾侧躺在床上,露出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望向凌久时,凌久时笑了笑,宽慰道:“别想那么多,赶紧睡吧,我们会没事的。”
徐瑾闻言裹了裹身上的被子,然后再一次看向凌久时,“凌凌哥,我冷。”她的语气里尽是小女儿的娇憨与依赖,再配上她那张楚楚动人的神态,一般人都会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但凌久时可不是一般人,虽然他听出徐瑾话里有话,可他没多想,依旧好脾气的问:“那我去给你拿床被子?”徐瑾立刻摇头,“那多麻烦,要不我和你挤一挤?”
凌久时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听懂了徐瑾话的意思,他“啊”了一声,然后口不择言的拒绝徐瑾,“你太胖了,这床这么小,挤不下啊!”
话一出口,凌久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看着徐瑾僵住的嘴角,赶紧解释,“不不不,我说错了,我太胖了,我太胖。”然后他再问了徐瑾一遍,“你还要被子吗?”
徐瑾转过身去,眼睛看向天花板,声音压得平平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股藏不住的刺:“不用了,我脂肪多,忍忍就好了。”话里的自嘲像层薄冰,既顺着凌久时那句“太胖”的话头接了茬,又暗暗把那点难堪怼了回去,指尖把被角攥得更紧了些。
凌久时点点头,声音压得极低:“行。”他又下意识朝身旁的阮澜烛看了眼——明知这人向来睡得沉,雷打不动,可还是习惯确认下,见对方依旧平躺着没动静,这才彻底放了心,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躺进去,连翻身都刻意放轻了动作。
…………
陈荔枝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自从吃完晚饭后就一直跟着自己的程千里,她感到很奇怪,眼见着他要跟自己进屋了,于是她赶紧伸出一只手拦住了程千里,“程千里,你干嘛啊,你昨天不是说打死都不跟我睡一个屋了吗?”
程千里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跟着陈荔枝进屋,结果被她那么一吆喝,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他脸一红,赶紧拽着陈荔枝横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和她一起闪进了屋子里。
陈荔枝被他拽得心头警铃骤响,刚踉跄着被扯进屋里,没半分迟疑,低头就往程千里攥着自己手腕的手背狠狠咬下去——牙根用足了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程千里疼得脸瞬间涨成青绿色,下一秒,一声破了音的尖叫猛地炸开来,在狭小的屋里撞得人耳膜发颤。
“陈荔枝,你属狗的啊!!”程千里使劲从陈荔枝嘴里救出了自己的手腕,拿到眼前一看,手腕上整整齐齐一圈牙印,有的地方甚至还隐隐约约渗出了血,陈荔枝不客气地冲他吼了回去,“谁让你莫名其妙强行把我拽进房间啊!活该!”
程千里气得瞪大了双眼,他明明是在保护她好不好,谁知道早上那个猥琐大叔会不会藏在哪等陈荔枝,他竟然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程千里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陈荔枝,刚想把真相说出口,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他攥了攥手心,眼神里掠过一丝犹豫——要是告诉她有个猥琐男盯上了她,以她上午看见凌凌哥背后血迹时那副吓破胆的模样,那她恐怕连出门前都不会再睡个好觉了。
他喉结滚了滚,把到了舌尖的话又咽了回去,语气软了些,却没敢说透:“你先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拽你,就是……就是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陈荔枝皱着眉瞪他:“不安全?我看这儿最不安全的就是你!”
程千里急得挠了挠头,想解释又怕吓着她,只能含糊道:“反正你听我的,这两天跟我待在一块儿……我发誓我真没别的坏心思!”他边说边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陈荔枝充满怀疑的上下扫视了他一圈,见他好像对自己真没恶意,于是陈荔枝不再看他,转身和衣上床,闭眼前还不忘警告他,“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别的目的,你的那只手就别想要了!”
程千里赶紧把自己被陈荔枝咬到手腕的手给背到身后去,“好的好的!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