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廷教堂的穹顶下，艾琳圣女站在高台之上，雪白的圣袍垂落如月光织就的瀑布。她的声音清澈而威严，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威尔神父的追悼会，唐家会全员出席，我们必须做到完美。”
修女们低头应声，唯有诺亚站在最后一排，双臂交叠，灰眸冷冽。
艾琳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诺亚身上，唇角微微扬起。
“诺亚，你负责整理经书台。”
诺亚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旁边的老修女玛莎用手肘狠狠撞了她一下，低声道：“别给脸不要脸！”
诺亚依旧不动，直到她的养父——清道夫老约翰走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怒斥：
“诺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诺亚的指节泛白，却终究没有反抗。
艾琳轻轻抬手，温和地打断：“没关系，既然诺亚不愿意参与其他事务，那就只负责为我准备追悼会穿的圣袍吧。”
她的语气温柔得近乎纵容，仿佛诺亚的抗拒只是小女孩的任性。
诺亚咬紧牙关，转身离开。
深夜，教堂归于寂静。
诺亚独自站在艾琳的私人更衣室，指尖轻轻抚过那件悬挂在镀金衣架上的圣袍。
纯白的丝绸上绣着银线十字纹路，每一针都精致得像是神明的杰作，那是著名设计师为艾琳量身定做的高级奢侈品。
“凭什么……”诺亚低声呢喃，手指攥紧布料，“凭什么她能高高在上，而我只能低头服从？”
她脱下自己的灰色修女袍，将艾琳的圣袍披在身上。
镜中的她，被圣洁的白袍包裹，却显得格格不入。
诺亚深吸一口气，模仿艾琳的姿态——微微抬颌，双手交叠于腹前，眼神淡漠而慈悲。
可镜中映出的，却只是一个穿着不合身圣袍的修女，灰眸里满是嫉妒与不甘。
“拙劣的赝品……”诺亚自嘲地笑了。
她伸手触碰镜面，指尖抵住自己的倒影，仿佛想要穿透那层冰冷的玻璃，抓住某种遥不可及的东西。
“如果……我也能像她一样……”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诺亚猛地僵住，迅速脱下圣袍，慌乱地挂回衣架。
门被推开——
艾琳站在门口，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诺亚？”她的声音轻柔，没有一丝责备，“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诺亚的心跳几乎停滞，喉咙发紧。
“我……我只是来确认圣袍是否熨烫平整。”
艾琳缓步走近，指尖轻轻抚过圣袍的领口，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褶皱。
“你做得很好。”她微笑，“不过，下次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必偷偷摸摸。”
诺亚的血液瞬间冰冷。
——她早就知道。
翌日清晨，追悼会如期举行。
唐家人悉数到场——唐宛园携宋歌母女、唐赫、陈玉玲夫妇，甚至久未露面的疯子唐雅婷也被允许出席。
艾琳站在祭坛前，圣袍加身，银十字架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信徒们跪伏在地，唐家人低头致意，连最傲慢的宋氏母女也不敢造次。
诺亚站在角落，看着这一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曾幻想自己也能站在那个位置，被万人敬仰，被权力簇拥。
可现实是，她只能低头捧着经书，做一个无人注意的修女。
“诺亚。”艾琳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把圣水端上来。”
诺亚抬头，对上艾琳的目光——那眼神依旧温柔，却仿佛在无声宣告：
你永远只能仰望我。
诺亚捧着鎏金圣水壶缓步前行。壶身冰凉，指尖却渗出汗珠——那些修女们的窃笑像毒蛇般缠绕在耳畔。
“哎呀！”
背后突然传来夸张的惊呼。诺亚还未来得及回头，膝盖窝就被人狠狠一顶。
圣水壶脱手飞出，暗红酒液在空中划出弧线——
“哗啦！”
整壶液体泼在唐赫的定制西装上，阿玛尼面料瞬间浸透成暗红色。
全场死寂。
唐赫缓缓低头看着自己价值六位数的西装，喉结滚动。
“谁干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
诺亚僵在原地，灰眸颤动。她看见唐赫身后，几个年长修女正捂着嘴后退。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回头，那群人立刻低头假装整理烛台。
当他再转回来时，暴怒的表情突然凝固——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正好落在诺亚脸上。沾着酒液的长睫毛，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还有那双......
灰得近乎透明的眼睛。
“你......”唐赫的怒火诡异地消散了，甚至伸手抹去她脸颊溅到的酒渍，“新来的？”
诺亚猛地后退，白袍翻飞间已消失在侧门走廊。
储物间霉味刺鼻。
诺亚抱膝蜷在圣器柜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小腿。
“找到你了。”
带笑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唐赫倚在门框抽烟，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衬衫领口还沾着酒渍。
他蹲下身时，烟草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躲什么？”
金属打火机“咔嗒”挑起她的下巴，“弄脏的衣服够买下整个修道院了。”
诺亚的呼吸凝滞在喉间。
男人的目光像拍卖行的激光扫描仪，从她颤抖的睫毛看到绷紧的锁骨，突然轻笑：“修女都长你这样，教堂早该上市了。”
一张烫金名片塞进她掌心。
S-Idol娱乐的logo在暗处泛着冷光，背面用钢笔潦草写着：
「你的脸值得千万人痴迷，而非在上帝脚下腐烂。」
深夜忏悔室。
诺亚对着烛火反复端详名片。烫金边缘刮得指腹生疼，就像唐赫临走时那句低语：
“S-Idol下个月要开始推新女子组合......缺一个漂亮姑娘，多适合你。”
烛光突然剧烈摇晃。
她惊恐地发现名片背面浮现第二行字，墨迹像血珠般渗出：
「明晚八点，后门黑色轿车——别让我久等，小圣女。」
火苗“嗤”地熄灭。
黑暗中，诺亚摸到自己满脸冰凉的泪。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