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混合着机油和灰尘的空气,在狭窄高悬的维修廊桥里凝滞。马嘉祺抱着宋亚轩的手臂稳如磐石,但锐利的目光却死死锁住前方廊桥拐角处那片令人心悸的痕迹——散落的破旧工装、凝固血迹的刻刀、以及那道延伸向黑暗深处的、清晰的拖拽印记。
“后面!”严浩翔的警告声如同冰锥刺破死寂!
众人猛地回头!
铁梯入口的阴影中,几个穿着油污工装的身影无声矗立。肢体扭曲,头颅低垂,如同被无形丝线吊着的残破木偶。当众人目光触及的刹那,它们猛地抬起了脸!
空洞的眼窝里,两点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猩红幽光骤然亮起!没有咆哮,没有嘶吼,只有一股冰冷、麻木、如同实质淤泥般的恶意感轰然弥漫开来,瞬间填满了狭窄的廊桥空间!它们迈开僵硬却迅捷的步伐,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沉默地冲向廊桥上的七人!
“拦住!”马嘉祺厉喝,声音在金属通道中激起回响!他抱着宋亚轩急速后退,将战场让给队友。
丁程鑫反应快如闪电!他抄起旁边一根废弃的金属管,迎着冲在最前面的“工人”木偶狠狠扫去!钢管带着沉闷的风声砸在木偶扭曲的肩胛骨上,发出“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木偶身体猛地一歪,但冲击力只是让它踉跄了一下,空洞眼窝里的红光甚至没有闪烁!它那由劣质木料和金属关节构成的手臂以一个反关节的诡异角度抬起,带着生锈齿轮摩擦的“嘎吱”声,狠狠抓向丁程鑫的面门!
“操!打不动!”丁程鑫暗骂一声,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那带着油污和铁锈腥气的爪子!
刘耀文更直接!他怒吼一声,如同狂暴的犀牛,合身撞向另一个扑来的木偶!巨大的冲击力将那木偶撞得离地飞起,狠狠砸在廊桥冰冷的管道上,发出“哐当”巨响!木屑和碎裂的零件飞溅!但那木偶落地后,仅用那扭曲的肢体支撑着,竟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窝中的红光依旧稳定,仿佛刚才的撞击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关节!打关节!”贺峻霖清冷的声音带着急促响起!他一边利用廊桥狭窄的空间灵巧地躲避着攻击,一边死死盯着木偶的动作,“它们不是活物!破坏连接点!”
“妈的!试试这个!”严浩翔眼神一厉,他不知何时已绕到一个木偶侧后方,手中那把锋利的手术刀不再是切割,而是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一个木偶膝弯后方暴露的、锈迹斑斑的轴承连接处!
“嗤——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撕裂声!手术刀狠狠楔入了轴承缝隙!
那正扑向张真源的木偶右腿动作瞬间一僵!整个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向前扑倒,摔在金属网格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眼窝里的红光剧烈地闪烁起来,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它挣扎着,那条被破坏的腿却只能徒劳地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有效!
“破坏关节连接点!它们就废了!”张真源精神一振,立刻抄起地上半截断裂的钢管,狠狠砸向另一个木偶的手肘关节!
“铛!”火星四溅!生锈的铰链应声变形!
混战在狭窄的廊桥上爆发!金属撞击声、木料碎裂声、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声不绝于耳!冰冷的恶意与求生的意志在昏暗的光线下激烈碰撞!
马嘉祺护着宋亚轩退到相对安全的角落,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战场和前方未知的黑暗。宋亚轩靠在他怀里,左臂的伤口被布条死死勒住,但那诡异的麻痒和灼痛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让他痛得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马嘉祺胸前的衣料。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宋亚轩齿缝里溢出。
马嘉祺低头,看到他惨白如纸的脸和紧蹙的眉头,眼神沉了沉。不能再拖了!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老旧收音机调频般的电流杂音,毫无预兆地在众人头顶上方响起!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却又带着一种奇异扭曲感的电子合成音,如同毒蛇般钻入每个人的脑海:
“检测……威胁清除……失败……”
“备用协议……启动……”
“核心……引导……”
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噪音。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
廊桥深处那片浓稠的黑暗里,那道延伸向未知的拖拽痕迹尽头,空间猛地一阵剧烈扭曲!
一道边缘模糊、不断荡漾着惨白色涟漪的“门”,无声无息地凭空出现!门内,透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压抑冰冷的气息——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陈旧的灰尘,还有……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第六幕的入口!
“门开了!”贺峻霖第一个发现,大声喊道。
“走!”马嘉祺毫不犹豫!他抱着宋亚轩,不再理会身后缠斗的木偶,目标明确地冲向那道惨白色的涟漪之门!
丁程鑫、严浩翔、刘耀文、张真源立刻摆脱对手,紧随其后!那些关节受损的木偶动作变得极其迟缓,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残肢,眼窝中的红光疯狂闪烁,却无法阻止他们。
穿过涟漪的瞬间,如同坠入冰窖。
刺骨的阴冷瞬间包裹全身,比人偶歌剧院的甜腻腐朽更令人不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灰尘、霉菌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人压抑低语汇聚成的背景噪音,却又死寂得可怕。
光线是惨淡的、毫无生气的灰白色,来自头顶高悬的、蒙尘的日光灯管。灯光勉强照亮了这个巨大而空旷的空间。
眼前是一条极其漫长、望不到尽头的笔直走廊。两侧是密密麻麻、完全相同的灰白色金属门,门上只有冰冷的数字编号,如同无数沉默的墓碑。地面铺着灰绿色的、早已磨损起毛的塑胶地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粘滞声。墙壁斑驳,大块墙皮剥落,露出后面灰黑色的水泥。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消毒水的辛辣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绝对的寂静。除了他们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连心跳声似乎都被这死寂的空间放大了无数倍。
“第六幕,《寂静岭院》。”张真源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被这环境感染的沉重,“‘寂静’……这名字听着就让人喘不过气。”
“岭院?疯人院?”刘耀文烦躁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眼神警惕地扫过两侧一模一样的、紧闭的房门,“妈的,这地方比刚才那些鬼东西还瘆人!”
“安静得过头了。”严浩翔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习惯性地噙着那点弧度,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走廊深处那片更浓的灰白,“暴风雨前的宁静?”
“亚轩的伤!”丁程鑫的目光立刻落在宋亚轩身上。他的情况更糟了,靠在马嘉祺怀里,呼吸微弱,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显然在发烧,被勒住的手臂肿胀发黑,皮肤下黑色的纹路如同蛛网般狰狞。
马嘉祺抱着宋亚轩的手臂微微收紧,他能感觉到怀中身体滚烫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他目光快速扫过走廊两侧,最终定格在走廊中段一扇标着模糊“处置室”字样的门上。那扇门,和医院里那扇充满死亡气息的门,有着令人不安的相似。
“去那里。”马嘉祺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一丝急切。他抱着宋亚轩,大步走向那扇门。每一步都踏在死寂的塑胶地板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其他人立刻跟上,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两侧无数扇紧闭的灰白房门,如同无数只沉默的眼睛,在灰暗的光线下窥伺着他们。
越来越近。
就在距离处置室门还有几步之遥时——
“咚。”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重物落地的闷响,毫无预兆地从他们正前方、走廊深处那片灰白的迷雾中传来。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的脚步猛地一顿!
紧接着——
“咚…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再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缓慢、规律、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着,从同一个方向传来。如同……有人在用头,一下,一下,缓慢而坚定地撞击着墙壁?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什么声音?”刘耀文压低声音,眼神死死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在那边!”贺峻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指向走廊深处,声音传来的方位。
“过去看看?”严浩翔挑眉,眼神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马嘉祺看了一眼怀中意识模糊、情况危急的宋亚轩,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处置室门,眉头紧锁。时间紧迫!
“分头!”马嘉祺当机立断,语速飞快,“丁程鑫,严浩翔,刘耀文!你们去声音来源探查!小心!张真源,贺峻霖,跟我进处置室!处理伤口,找线索!”
“明白!”丁程鑫立刻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严浩翔和刘耀文也迅速应声。
马嘉祺抱着宋亚轩,带着张真源和贺峻霖,迅速推开那扇虚掩的处置室门,闪身进入。
丁程鑫、严浩翔、刘耀文三人则深吸一口气,眼神警惕,循着那缓慢而执着的“咚…咚…”声,朝着走廊深处那片灰白的迷雾走去。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惧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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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室内,光线比走廊更加昏暗。只有一盏蒙尘的壁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呛人,还混杂着一股陈年药品和铁锈的混合味道。
房间不大,靠墙摆放着几个布满灰尘的金属柜子,中间是一张同样蒙尘的、铺着脏污白布的操作台。角落里堆着一些废弃的医疗器材。
马嘉祺小心翼翼地将宋亚轩平放在操作台上。宋亚轩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左臂的伤口在移动中再次被牵动。
“快!”马嘉祺催促道,眼神凝重。
张真源立刻扑到金属柜前,用力拉开抽屉翻找。贺峻霖则迅速检查宋亚轩的伤口。布条解开,露出下面狰狞的景象——伤口周围皮肤乌黑肿胀,水泡破裂,黄黑色的脓液不断渗出,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上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腐烂味。贺峻霖眉头紧锁。
“找到了!”张真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他从一个抽屉深处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金属急救箱!打开箱子,里面竟然有几瓶尚未开封的消毒酒精、纱布,甚至还有几支密封的抗生素针剂!虽然包装老旧,但生产日期勉强还在有效期内!
“天无绝人之路!”张真源精神一振,立刻拿着东西冲到操作台边。
“按住他!”贺峻霖对马嘉祺说道,同时拿起一瓶酒精。
马嘉祺立刻用双手牢牢按住宋亚轩的肩膀和完好的右臂。
贺峻霖眼神一凝,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他拧开酒精瓶盖,将冰冷的、高浓度的消毒酒精,直接倾倒在那片狰狞溃烂的伤口上!
“呃啊啊啊——!!!”
剧烈的、如同被滚油浇淋的灼痛瞬间席卷了宋亚轩!他身体猛地向上弓起,爆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叫!剧痛强行撕裂了意识模糊的屏障,让他瞬间清醒,又瞬间被更深的痛苦淹没!汗水如同开闸般涌出,瞬间浸透了身下的白布!
张真源迅速用镊子夹起沾染脓血的纱布,清理创面。每一次触碰都带来新一轮的剧痛。黑色的坏死组织被强行刮除,露出下面鲜红却带着不正常黑色的肌肉。贺峻霖动作精准而迅速,再次用酒精冲洗。
清理完毕,张真源拿起一支抗生素,敲掉玻璃瓶颈,迅速进行肌肉注射。冰凉的药液注入体内,带来一丝短暂的清凉,但很快又被伤口的灼痛和全身的高热所覆盖。
剧烈的疼痛和药物反应让宋亚轩浑身剧烈地颤抖,如同风中残烛。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深渊边缘沉浮。刚才那强行清醒的瞬间,一种冰冷而混乱的感知碎片,如同惊鸿一瞥般掠过他的脑海——是走廊深处,那“咚…咚…”声的来源!一片模糊的、扭曲的绝望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但更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别的……
“坚持住……亚轩……坚持住……”张真源的声音带着焦急,快速包扎着伤口。新的纱布很快被渗出的脓血染透。
就在这时!
“砰!!!”
处置室那扇并不厚重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
丁程鑫、严浩翔和刘耀文三人如同炮弹般冲了进来!三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外面……外面……”刘耀文喘着粗气,指着门外,声音干涩沙哑。
“怎么了?”马嘉祺心中一沉。
“是张真源!”丁程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震惊和凝重,“我们找到声音来源了……是……是‘张真源’!另一个‘张真源’!”
“什么?!”正在给宋亚轩包扎的张真源猛地抬头,一脸愕然。
“就在前面一个房间里!”严浩翔接口,语速飞快,眼神锐利如刀,“他……他把自己锁在里面!在用头……一下一下地撞墙!嘴里……嘴里还念着……”
严浩翔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一字一顿地复述出来:
“……不要相信……他们……所有人……都是……假的……”
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处置室!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操作台边,那个一脸茫然、手里还拿着纱布的“张真源”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咚…咚…咚…”
走廊深处,那缓慢、执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墙声,如同死亡的鼓点,穿透墙壁,清晰地传入死寂的处置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不要相信……他们……所有人……都是……假的……”
严浩翔复述的那句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膜。
操作台边,张真源拿着纱布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茫然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金属柜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不……不可能!”他看着门口惊魂未定的三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变调,“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我……”
“就在前面第三个房间!门牌号是066!”刘耀文烦躁地打断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怀疑,手指用力指向门外走廊深处,“我们亲眼看见的!他把自己反锁在里面!那声音……那撞墙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他穿着和你一模一样的衣服!”丁程鑫补充道,声音低沉,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的张真源,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连眼镜……都一样!”
“假的?”严浩翔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在门口三人组和操作台边的张真源之间来回扫视,插在口袋里的手似乎握紧了什么东西,“那……现在这个,是真的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瞬间便长出了剧毒的藤蔓,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在这诡异莫名的寂静岭院里,镜渊的噩梦似乎再次上演!复制体?还是……某种更可怕的幻觉?
“够了!”马嘉祺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和猜疑。他依旧稳稳地按着因剧痛和高热而意识模糊、无意识呻吟的宋亚轩,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内讧,是想一起死在这里吗?”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门口三人身上,语气斩钉截铁:“带路!去那个房间!亲眼确认!”
马嘉祺的决断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即将燃起的猜忌之火。丁程鑫、严浩翔、刘耀文立刻点头。张真源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在了后面。贺峻霖看了看宋亚轩,又看了看众人,眼神深处翻涌着疑虑,也跟了上去。
马嘉祺小心地将意识模糊的宋亚轩重新抱起。宋亚轩的身体滚烫,左臂包扎处不断渗出的脓血染红了新的纱布,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发出痛苦的呜咽。
一行人再次踏入那条冰冷死寂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显得格外沉重。两侧无数扇灰白的门沉默着,如同无数张没有表情的脸。
“咚…咚…咚…”
那沉闷的撞墙声越来越清晰,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很快,他们停在了一扇标着“066”的灰白色金属门前。门紧闭着,但门板随着里面的撞击,正在轻微地震颤着。门缝下方,隐约能看到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出。
“……不要相信……他们……所有人……都是……假的……”
一个嘶哑、绝望、带着无尽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门内传出。声音很熟悉,正是张真源的声音!但其中蕴含的崩溃和疯狂,却让门外的张真源本人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开门!”马嘉祺低喝。
刘耀文上前一步,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拧!
“咔哒。”
门锁应声而开!
刘耀文猛地将门推开!
门内的景象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个狭小的单人病房。只有一张铁架床,一个床头柜。墙壁上布满了大片大片早已干涸发黑、如同泼墨般的喷溅状污迹!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中央,一个穿着和张真源一模一样衣服、戴着同样细框眼镜的身影,背对着门口,正用额头,一下,一下,缓慢而沉重地撞击着冰冷的水泥墙壁!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在灰白的墙面上留下一个模糊的血印!他的额前早已血肉模糊,鲜血混合着灰白的墙粉,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染红了衣领。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执拗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假的……都是假的……”他嘶哑地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彻底的绝望和崩溃,“……逃不掉的……所有人都……会死……”
这个背影……这个声音……甚至那副沾满血污的眼镜……都和张真源本人,一模一样!
门外的张真源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瞬间攫住了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那个撞墙的“张真源”似乎被开门声惊动。
他撞墙的动作猛地一顿!
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身!
一张沾满鲜血和灰粉、因撞击而肿胀变形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五官轮廓,赫然就是张真源!但那双眼睛……透过碎裂的镜片,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冰冷!
他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众人,最终,如同生锈的齿轮般,极其缓慢地……定格在了门外那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张真源”身上!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冰冷的病房门口,在喷溅的血污背景下,形成了世界上最恐怖、最诡异的对峙!
“嗬……”病房内的“张真源”喉咙里发出一声漏气般的嘶鸣,沾满血污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开,露出了一个冰冷、怨毒、充满恶意的笑容!
“你……是……假的……”
嘶哑的声音如同诅咒,狠狠砸在门外张真源的心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对峙达到顶点的瞬间!
“滋啦……滋啦……”
冰冷无情的电子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死寂的走廊里幽幽响起:
“检测……异常个体……确认……”
“执行……清理程序……”
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
066病房的天花板猛地炸裂开来!无数水泥碎块和灰尘如同暴雨般落下!
一只巨大的、由无数条惨白色、如同绷带般蠕动的触手聚合而成的“手臂”,裹挟着浓烈的消毒水腥气和冰冷的恶意,如同巨神的审判之锤,从天而降!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抓向病房内那个正在狞笑的“张真源”!
“不——!”门外的张真源下意识地发出惊恐的尖叫!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那只巨大的“绷带触手”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攥住了病房内的“张真源”!巨大的力量瞬间将他渺小的身体挤压、扭曲、变形!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噗嗤!”
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猛地从绷带触手的缝隙中狂喷而出!溅满了病房的墙壁、天花板,甚至喷溅到了门口众人的身上!温热、粘稠、带着浓烈的铁锈味!
下一秒,巨大的触手猛地收回!缩回天花板的破洞之中!只留下病房中央一滩模糊的、不成人形的血肉碎块,以及墙壁上、天花板上大片大片新鲜的、刺目的猩红!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那“咚…咚…”的撞墙声也消失了。
门外,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冰封的雕塑。脸上、身上溅到的温热血液,此刻却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皮肤和神经。
张真源呆呆地看着病房内那滩血肉模糊的残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溅到的、属于“自己”的鲜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双腿一软,猛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恐惧和荒谬感在胃里翻腾。
假的……被清理了……
那……现在这个……是真的吗?
冰冷的怀疑如同毒蛇,再次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