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从床帐后跃出,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截暗沉的桃木枝,狠狠刺向那东西的后心!
“噗!”
一声如同刺破败革的闷响。
“嗷——!”
那东西发出一声绝非人类能发出的凄厉尖啸,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被桃木枝刺中的地方冒出丝丝黑气。它猛地回过头——
红袖终于看到了它的“脸”。
那根本不是沈家少爷!那是一张完全腐烂、爬满蛆虫的脸,眼眶是两个黑洞,嘴巴扭曲地张开着。
它用那双空洞的眼窝“盯”着红袖,充满了无尽的恶毒和贪婪。
随即,它的身影一阵扭曲晃动,仿佛维持不住形态,猛地缩回了棺材之中。
“砰!”
棺盖重重地合上,严丝合缝,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屋子里只剩下红袖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弥漫不散的恶臭。
她瘫软在地,桃木枝还紧紧攥在手里,尖端沾着黏稠的黑液。
梆声为什么停了?老更夫出了什么事?
而棺材里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回魂夜,并未结束。这漫长的一夜,才刚刚开始。
棺盖合拢的巨响还在耳边回荡,红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剧烈喘息。桃木枝尖端黏稠的黑液正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腐蚀着木身,散发出焦臭。
那不是沈家少爷!那腐烂的面容,那冲天的怨毒,绝非凡人死后所能有!
“吱嘎——”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红袖骇然抬头,却见一个瘦小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是那个矮个婆子!她此刻脸上全无平日的麻木,眼神锐利,迅速反手掩上门。
矮个婆子(周氏之母)“少夫人,快走!”
婆子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矮个婆子(周氏之母)“桃木镇不住它多久!”
矮个婆子(周氏之母)“天亮前它若吸不到你的生气,沈家就要用你的血来饲它!”
红袖脑中“轰”的一声,“八字纯阴,宜饲……”账册上那模糊的字迹瞬间清晰——饲的是这棺材里的邪物!
陈红袖“你……你是谁?”
矮个婆子(周氏之母)“没时间解释了!”
婆子一把拉起虚软的红袖,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桃木枝,急道:
矮个婆子(周氏之母)“老刘头的梆子被沈老爷派人砸了,人也被扣在前院!沈家养这‘荫尸’借运已三代,每个八字合适的儿媳,都是它的祭品!前头七个,都没能熬过回魂夜!”
荫尸!借运!祭品!
红袖如坠冰窟,浑身发冷。所有的诡异都有了答案。那抓挠声,那拽入头发的举动,都是在汲取她的生机!
陈红袖“为什么帮我?”
婆子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矮个婆子(周氏之母)“我女儿……就是上一个,死在井里的那个!”
她猛地推开后窗,
矮个婆子(周氏之母)“从这儿出去,沿着墙根阴影往西,穿过荒园有一口被封的废井,井绳是活的!那是唯一能暂时避开沈家耳目的出路!”
“拦住她!别让祭品跑了!”
沈老爷“拦住她!别让祭品跑了!”
婆子脸色一变,猛地将红袖往窗外一推:
矮个婆子(周氏之母)“快走!记住,荫尸畏光怕火,但寻常火焰伤不了它根本!”
红袖跌撞在窗外冰冷的泥地上,回头只见婆子决然地将房门从里面闩上,用身体堵在了门后。
“砰!砰!砰!”
砸门声震天响起,夹杂着沈老爷气急败坏的咒骂。
红袖眼眶一热,不敢再耽搁,咬紧牙关,依着婆子所指,融入墙根的黑暗之中。她手中的桃木枝越来越烫,仿佛在警示着棺材里那东西正在复苏。
身后传来房门被撞开的巨响,以及婆子一声短促的惨呼。
红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带着身后宅院里越来越近的追捕声。
荒园废井,是唯一的生路吗?老更夫是生是死?那畏光怕火的荫尸,又该如何彻底消灭?
沈家大宅像一个巨大的、苏醒的怪物,张开黑黢黢的大口,要将她连同所有的秘密一起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