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鲛绡帐，割开满室金碧辉煌。云澈跌坐在泼墨山水的玉屏风前，雪青云锦道袍散如凋零的莲。少年猛地呛出一口血——那血溅在御赐的缠枝金毯上，竟浮动着碎金般的光纹，烧得锦绣滋滋作响。
“咳...咳咳！”
又一口金血呕在掌心。血珠里游动着细如发丝的九爪龙影，正是三日前皇帝亲赐的“护魂丹”烙下的印记。指缝间逸散的灵雾触到殿角的寒玉髓，竟腾起袅袅青烟。
玄铁门无声滑开。
沈素问踏着遍地赏赐踏入内室：东海明珠碾作尘，北境雪参碎成渣。她俯身挑起一截烧焦的紫缎，金线龙纹在灰烬中扭曲如蛇。
“万年紫云缎。”她指尖搓开缎中金粉，“浸过蚀骨曼陀汁。”
榻上的少年忽然低笑出声。他撕开右袖，露出缠缚小臂的赤金锁链——锁环已熔进皮肉，每道锁扣都嵌着鎏金小字：
千秋圣恩，永镇惊鸿
“永镇？”云澈染血的唇擦过锁链，金血滑落时锁身突现裂纹，“原来龙吟九转...是为引魂入笼？”
殿外骤然爆出山呼海啸：“陛下万岁——！”
司礼监的尖嗓刺透高墙：“赐云澈尊者——百丈鲛绡幛！千载温玉鼎！万...”
沈素问的冰指骤然扣住云澈腕脉。灵力灌入刹那，少年右臂金锁发出裂帛之声！七道龙纹应声崩断，暴走的金血如沸泉喷涌！
“不是毒。”她自药囊拈起一枚冰针，针尖挑住血中游动的龙影，“是活蛊。”
针尖刺中龙目的瞬间，窗外礼花轰然炸响！漫天火树银花中，冰针上的龙影凄厉尖啸，化作一滩腥臭黑水。
铜鼎的阴影吞噬了最后的光。墨尘喉结滚动，昨日舔舐的金血在胃里灼灼燃烧。狱卒踹翻馊桶狞笑：“烂蛆配当祭品都是造化！明日辰时剐心取血——”污黑的脚碾住墨尘脖颈，“浇给惊鸿台的神坛月！”
墨尘突然抬首。铁窗漏进的礼花彩光里，他齿缝间迸出一点冰蓝鬼火。
咔嚓！
颈骨碎裂声混入庆典鼓乐。铁栅外飘来最后一句唱诵：“...祈神佑，江山永固！”
沈素问的冰针停在紫袍长老喉前三寸。
“活蛊名‘锁魂蛟’。”她声如寒潭坠玉，“啃尽宿主的惊鸿灵髓，便是炼丹的药引——”
屏风后，云澈腕间金锁尽碎。少年垂首凝视满地金血，火光倒映在死寂的眸中，像焚天的星坠入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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