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寝宫内烛火通明,鎏金烛台上的烛芯噼啪作响,将她脸上的细纹照得愈发清晰。见小燕子进来,她端坐在铺着明黄锦缎的宝座上,手中佛珠慢悠悠转着,目光却像淬了冰:“哀家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紫薇那碗汤,她喝了吗?”
小燕子垂着头,指尖死死掐着掌心,逼自己稳住声音:“回……回皇后娘娘,紫薇她喝了。喝完就说头晕,已经躺下歇着了。”话一出口,她后背瞬间浸满冷汗,不敢去看皇后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人的面撒谎,还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背叛”。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没达眼底:“算你识相。你要记住,在这宫里,只有哀家能保你安稳做格格。若是敢耍什么花样……”她顿了顿,手中佛珠猛地一停,“大杂院的日子,想必你也不想再回去吧?”
“不敢!奴婢绝不敢!”小燕子连忙磕头,借着低头的动作,悄悄摸了摸衣襟里的信——那信纸被体温焐得温热,却像一块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皇后见她顺从,脸色稍缓:“行了,下去吧。明早再去撷芳殿看看,确认她没事,哀家自有赏。”
小燕子如蒙大赦,忙起身退下,脚步踉跄地走出寝宫。刚拐过回廊,她就加快脚步,朝着约定好的宫墙角跑去——尔泰说过,会在那里安排人接应,把信送去济南。
夜色深沉,宫墙下的阴影里,一个黑衣侍卫正等着。小燕子喘着气,从衣襟里掏出被汗浸湿的信,双手递过去:“快……一定要送到济南旧宅,别让皇后的人先找到荷花图!”
侍卫接过信,低声道:“姑娘放心,属下即刻出发。”说罢,翻身跃上宫墙,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小燕子望着他的背影,长长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攥紧了手——她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赶得及,也不知道紫薇会不会真的原谅她。正愣神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竟是紫薇和尔泰。
“你……你们怎么来了?”小燕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
紫薇走上前,目光温和,没有了方才的失望:“我和尔泰不放心你,怕皇后留你。”她看着小燕子发红的眼眶和攥皱的衣角,轻声道,“谢谢你,小燕子。”
这一声“谢谢”,让小燕子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紫薇,我之前错了,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尔泰在一旁笑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等济南那边有了消息,咱们再好好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别让皇后起疑心。”
小燕子连忙抹掉眼泪,用力点头:“我知道!明天我还去撷芳殿,假装看你,帮你们盯着皇后的动静!”
紫薇看着她坚定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咱们一起等消息,一定能找到证据,让我爹知道真相。”
三人相视一眼,夜色中的宫墙下,原本破裂的信任渐渐回暖,而一场关于真相与阴谋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济南的荷花图,终将成为刺破迷雾的关键,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皇后的后手,远比想象中更狠。
次日清晨,景仁宫的晨露还未干透,皇后贴身宫女就捧着一只碎裂的瓷碗,脸色煞白地跪在殿内:“娘娘,不好了!昨夜去撷芳殿送安神汤的小太监,今早在御花园的假山下被发现了,人已经没了,只攥着这个——”
皇后捏着佛珠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她低头看向那只沾着褐色药渍的碎碗,眼底的寒意瞬间翻涌:“死了?谁干的?”
“奴才们查了一夜,只在他身上找到这个。”宫女颤巍巍递上一枚银簪,簪头刻着极小的“福”字——那是尔泰常带在身边的饰物,宫里不少人都认得。
皇后猛地将佛珠掷在案上,琉璃珠子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好一个紫薇,好一个尔泰!哀家倒看轻了他们,竟连小太监都敢动!”她来回踱了两步,忽然停住,目光落在窗外:“不对,那小太监是哀家的人,他们若想灭口,何必留着银簪?这是故意引哀家怀疑尔泰!”
正说着,另一名宫女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揉皱的纸条:“娘娘,这是在宫墙角的草丛里捡到的,上面好像写着济南驿站的地址!”
皇后一把夺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正是小燕子的手笔——纸上不仅写了驿站记号,还画了个简单的莲花标记,那是紫薇母亲生前最爱的图案。她盯着纸条,忽然冷笑出声:“原来如此,哀家还以为小燕子有多听话,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娘娘,那济南的人……”宫女小心翼翼地问。
“哼,他们以为送封信就能截住哀家的人?”皇后走到墙边,取下一幅山水画,后面藏着一道暗格,她从中拿出一枚黑色令牌,“去,把这个交给济南的沈大人,让他提前动手,不仅要烧了荷花图,还要把所有见过图的人,都处理干净!”
宫女接过令牌,刚要退下,皇后又补充道:“再去撷芳殿看看,就说哀家赏了小燕子一匹云锦,让她即刻来领。若是紫薇拦着,或是小燕子推脱,你就直接告诉紫薇——她那小太监的死,哀家已经查到些眉目了。”
宫女领命而去,皇后重新坐下,拿起那幅山水画,指尖在画中山石上轻轻摩挲:“紫薇,哀家本想给你留条活路,可你偏要跟哀家斗。这深宫之中,可不是光有真心和证据,就能活下去的。”
而此时的撷芳殿内,紫薇正拿着小燕子送来的字条,眉头紧锁:“皇后突然赏云锦,还要小燕子即刻去领,这分明是试探。”
尔泰站在一旁,沉声道:“我看不止是试探,说不定济南那边已经有动静了。方才我的人来报,皇后昨夜派了人出宫,方向正是济南。”
小燕子攥紧了衣角,急道:“那怎么办?要是我不去领赏,皇后肯定会起疑心;可我要是去了,万一她扣住我,你们就没人盯着她的动静了!”
紫薇思索片刻,忽然抬头:“你去。但你要记住,不管皇后说什么,都别承认送信的事,更别提济南的驿站。若是她问起小太监的死,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她从腕上取下一只玉镯,塞到小燕子手里,“这只镯子是我娘留下的,你带在身上,若是遇到危险,就把镯子摔碎,我的人看到碎片,会立刻去救你。”
小燕子接过玉镯,重重点头:“我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皇后看出破绽!”
看着小燕子离去的背影,尔泰忧心道:“皇后这次来势汹汹,济南那边怕是凶多吉少。我们要不要再派些人去接应?”
紫薇望着窗外,目光坚定:“来不及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小燕子的消息,同时守住撷芳殿,不能让皇后抓到任何把柄。只要荷花图还在,只要小燕子能平安回来,我们就还有机会。”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皇后的算计,远比他们想象中更毒——济南的沈大人接到令牌后,不仅提前找到了荷花图,还设下了一个陷阱,等着紫薇派去的人自投罗网;而前往景仁宫领赏的小燕子,也即将陷入皇后布下的另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