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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夏末闲情,暗线渐明忆旧踪

烬上昭华

柳州的暑气比京城更甚,沈惊寒在军中休整的消息传来时,京城里刚下过一场透雨,驱散了连日的闷热。清晏居的葡萄藤爬满了凉棚,沉甸甸的紫葡萄垂在藤下,偶尔有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倒有几分惬意。

苏清鸢让人摘下些熟透的葡萄,酿了几坛葡萄酒。她记得沈惊寒说过,在北境时,士兵们常喝自酿的果酒暖身,只是那时条件简陋,味道总带着些苦涩。她想,等他回来,用这清甜的葡萄酒招待他,想必是另一番滋味。

“夫人,李侧夫人派人送了些新采的莲子来,说是在别院的池塘里摘的,新鲜得很。”春桃端着一个竹篮进来,里面的莲子饱满翠绿,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苏清鸢拿起一颗,剥开外壳,露出里面嫩白的莲子:“她倒是有心了。去回个话,多谢她的莲子,等我的葡萄酒酿好了,送一坛过去。”

春桃应着去了,苏清鸢看着竹篮里的莲子,忽然想起李侧夫人那座偏僻的别院。自沈惊寒离京后,李侧夫人多数时间都待在那里,说是礼佛清静,倒也鲜少与府中其他人往来。

“周嬷嬷,”苏清鸢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李侧夫人是怎么进府的吗?”

周嬷嬷想了想,道:“好像是前几年,陛下赏给侯爷的。说是李大人的远房侄女,家道中落,没了依靠。那时侯爷刚从北境回来,宫里赏人是常事,也就接下了。”

“李大人?”苏清鸢眉梢微挑,“哪个李大人?”

“好像是……前朝的礼部尚书,早就在流放途中病逝了。”周嬷嬷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听说那位李大人是因牵涉谋逆案才被流放的,虽说后来平反了,可毕竟是犯过事的,府里的人都不大敢提。”

苏清鸢若有所思。前朝谋逆案……她隐约记得,那案子牵连甚广,不少官员都受到波及,沈惊寒的父亲,似乎也在其中受到过些影响,虽然后来证明是清白的,却也因此郁郁而终。

李侧夫人的家族竟与那案子有关,她进府,真的只是单纯的“家道中落”吗?还是……另有隐情?

几日后,苏清鸢借口给李侧夫人送新酿的果酒,去了她的别院。

别院比她想象中更简陋,院墙有些斑驳,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树下放着一张石桌,上面摆着一套素雅的茶具。李侧夫人正坐在石桌旁看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素色衣裙,头发简单挽起,只用一支木簪固定,看起来比在侯府时更清瘦些。

“侧夫人倒是清闲。”苏清鸢笑着走进来。

李侧夫人放下书,起身行礼:“夫人怎么来了?”

“酿了些果酒,想着你或许喜欢,就送些过来。”苏清鸢示意春桃将酒坛放下,“这地方确实清静,难怪你总爱待在这里。”

“不过是图个自在。”李侧夫人请她坐下,亲手倒了杯茶,“府里人多,难免是非多,这里倒省心。”

两人闲聊了几句,大多是关于花草、书籍的闲话。苏清鸢留意到,李侧夫人看的书,竟是一本关于南疆风土人情的旧志,书页边缘都有些磨损了。

“侧夫人对南疆也感兴趣?”苏清鸢状似无意地问。

李侧夫人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了顿,淡淡道:“随便翻翻。前几日听府里的人说侯爷在南疆打仗,就想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

苏清鸢没再追问,目光扫过院子角落的一个小木箱。箱子上了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李”字。

“那是……”

“没什么,”李侧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平静,“是家里留下的一些旧物,放着占地方,一直没来得及处理。”

苏清鸢笑了笑,没再多问。她看得出来,李侧夫人对这些“旧物”很在意,或许里面就藏着她想知道的答案。

从别院回来后,苏清鸢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她让人去查了些关于前朝谋逆案的卷宗,发现那案子果然与南疆有些牵连——当年参与谋逆的官员中,有几位是南疆土司的旧识,甚至暗中受过他们的资助。

而那位被流放的李尚书,正是因为被查出与南疆土司有书信往来,才被定了罪。虽然后来证明那些书信只是关于学术交流,与谋逆无关,可他还是没能等到平反就病逝了。

“这么说来,李侧夫人的家族,与南疆土司早就有渊源?”周嬷嬷看着卷宗,脸色有些凝重,“那她会不会……”

“不好说。”苏清鸢摇摇头,“她若真想做些什么,以她的身份,有的是机会,不必等到现在。或许,她只是想查清当年的案子,还家族一个清白。”

她想起李侧夫人平静的眼神,总觉得不像藏着祸心的样子。可那些关于南疆的旧志,那个上锁的木箱,又让她不得不多想。

“再查查李尚书当年的书信往来,尤其是与南疆有关的部分。”苏清鸢道,“还有,李侧夫人进府前后,南疆有没有什么异动。”

有些事,看似毫无关联,细究起来,或许就能牵出一条隐藏的线。

八月初,南疆又传来消息。沈惊寒在柳州休整期间,收服了几个原本依附于土司的小部落,还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个重要情报——当年前朝谋逆案中,确实有南疆土司参与,他们资助的那位官员,并非李尚书,而是另有其人,只是那人后来被灭口,死无对证,才让李尚书背了黑锅。

“侯爷说,他怀疑当年的谋逆案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南疆土司只是其中一颗棋子。”春桃念着信上的内容,眉头紧锁,“还说让您在京中留意一下与前朝旧臣有关的动向,尤其是那些与南疆有往来的。”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跳。沈惊寒的猜测,竟与她的疑虑不谋而合。

这么说来,李侧夫人的家族,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他们的人,或许就是当年真正与南疆土司勾结的势力。

“李侧夫人……”苏清鸢低声自语,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或许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找到当年陷害家族的真凶。

“周嬷嬷,”苏清鸢站起身,“备车,我再去一趟别院。”

这一次,她或许该问问李侧夫人,是否愿意相信她,一起找出当年的真相。

夏末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苏清鸢的裙摆。她知道,随着南疆战事的推进,那些被掩盖的旧账,终究会被一一翻开。而她能做的,就是在这平静之下,看清那些隐藏的脉络,为沈惊寒,也为那些被冤枉的人,寻一个公道。

前路或许还有迷雾,但只要方向是对的,走下去,总能看到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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