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允之瞥见李莹莹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时,火气“噌”地就窜了上来,扬手给了她后脑勺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十足的恨铁不成钢:“你是嫌命太长还是咋地?什么疯事都敢往上冲?”
李莹莹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躲,语气里带着点病号特有的委屈:“干嘛啊下手这么狠,疼死了!对伤员能不能温柔点?”
刘允之套着外套的动作没停,拉链“唰”地拉到顶,眼神扫过她那草草缠了几圈的纱布,嘲讽都快溢出来了:“你也配叫伤员?哪个伤员像你这样把伤口当贴纸糊?就这包扎手法,是生怕细菌没地方钻是吧?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医院。”
“别别别!”李莹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扑过去拦她,手忙脚乱地解释,“这玩意儿消消毒,再缠严实点就成,真没多大事——”话没说完就被刘允之一个眼刀钉在原地,只能不情不愿地被拖着往门口走,活像只被拎着后颈的猫。
医院门口的消毒水味隔着一条街都能闻见,李莹莹的脚步跟灌了铅似的,磨磨蹭蹭地被刘允之拽进门诊楼,嘴里还在碎碎念:“我最怕医院了……那针头比我练舞的杆子还粗……”
两人在走廊的铁椅上刚坐下,刘允之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苏新皓”三个字跳得显眼。她接起电话随手开了免提,声音懒懒散散:“干嘛?”
电话那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酒店房间里,苏新皓举着手机,身后四个脑袋凑得紧紧的,五双眼睛里都浮着同款担忧——从刘允之发来“带李莹莹去医院”的消息开始,这担忧就没散过。毕竟是头一回遇到经纪人受伤,几个少年心里都七上八下的,连带着练舞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半截。
苏新皓咽了口唾沫,声音放得格外轻:“那个……莹姐怎么样了?”
刘允之斜睨了眼正被护士按住手腕清理伤口的李莹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在清理伤口呢。”
电话这头,李莹莹正被酒精棉擦过伤口的刺痛激得倒吸凉气,闻言忙抢话:“别听她的,哪有那么严重,就是……嘶——”“就是”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医生拿着麻醉针的手稳准狠,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李莹莹没忍住爆了句脏话,声音又急又哑。
左航的心猛地揪紧,一把抢过苏新皓的手机,指尖都在抖:“你怎么样?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你?”
“看个屁!”李莹莹的怒吼顺着电流冲过来,带着疼出来的哭腔,“想事情能不能带点脑子?忘了下午被代拍追着跑的事了?还嫌不够乱是吧!”
左航被骂得脖子都红了,委屈像潮水似的漫上来,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对别人都好好的,就对我这么凶……
刘允之嫌他们磨叽,对着电话敷衍道:“你们老实待在酒店别出来,我们很快回去。”说完“咔”地挂了电话。
诊疗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李莹莹倒吸凉气的嘶嘶声,和刘允之翻练习册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倒像是给这疼痛伴奏似的。
回到酒店时,李莹莹的手腕已经缠上了雪白的纱布,鼓囊囊的像套了个棉花糖。她刚想坐下喘口气,目光扫过墙上的时钟,又猛地站起来,抓过旁边的摄像大哥就往TOP的房间冲:“快快快,时间赶不及了。”
门一推开,五个脑袋齐刷刷地转过来,瞬间围了上来。“莹姐你没事吧?”“疼不疼啊?”“医生怎么说?”关切的声音像雨点似的砸过来。
李莹莹摆摆手把他们扒拉开,眼神扫过几个少年蔫蔫的样子,火气又上来了,抬手“啪”地拍了下桌子:“咋的?被抽了魂儿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给谁看?粉丝天天蹲机场、刷物料的,累死累活就想看你们精神点,你们这副样子是想让人家心疼死?”
这话像盆冷水泼醒了几人,眼里的蔫气瞬间散了,腰杆挺得笔直,表情也亮堂起来。李莹莹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又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干的不该干的,都给我揣明白点。”说完转身出了门,留给他们一个裹着纱布的背影。
回到自己房间,疲惫像潮水似的把李莹莹淹没了。她往床上一瘫,感觉骨头缝里都透着累,抬手搭在额头上——掌心触到的温度烫得吓人。“嘶,怎么这么烫……”她挣扎着坐起来,浑身像被一万根针扎着似的疼。屋里空荡荡的,刘允之不知道去哪了。她咬着牙给自己套了件厚外套,指尖在手机上划了半天,才订好一辆滴滴,一步一晃地挪出了门。
另一边,左航他们刚结束拍摄。今晚的游戏玩得格外疯,加上这段时间休息得足,几个少年的笑声差点掀翻屋顶。左航心情正好,蹦蹦跳跳地去敲李莹莹的门,想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可敲了半天,门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里咯噔一下,发了条信息过去,十分钟过去了,对话框还是一片空白。不安像藤蔓似的缠上来,越缠越紧。他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李莹莹的电话,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
医院输液室里,李莹莹正靠在椅子上打点滴。右手扎着针,左手缠着纱布,她只能用没输液的那只手蜷着手指,费劲地划开屏幕。左航的声音带着刚玩完游戏的雀跃传过来:“你在哪呢?今晚想吃什么?”
李莹莹叹了口气,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在医院,你们想吃啥发群里,我给你们点。”
“医院?”左航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你……你怎么了?”
李莹莹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地说:“发烧了,在打点滴。赶紧把想吃的报上来。”
“我现在过去找你!”左航的声音里带着点不管不顾的冲动,听筒里已经能听到他跑向门口的脚步声。
“你敢来试试?”李莹莹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却透着点虚弱的无力,“你要是敢踏出酒店门一步,我明天就辞职。”当然,她也就说说,真让她走,她舍不得那几个半大的孩子。
左航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法。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难道她早就想离开了?鼻尖突然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电话那头静了好久,李莹莹的声音又传过来,带着点最后的耐心,软得像棉花糖:“哥哥,别闹小孩子脾气了好不好?我现在没力气哄你啊……当经纪人真的很累的。你们想吃什么发群里,我给你们买,嗯?”
左航对着听筒“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像蚊子哼,然后飞快地挂了电话。窗外的路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像他此刻乱糟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