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晰而绵长的“咕噜——”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客厅里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对峙。
王默的脸颊“唰”地一下红了，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肚子，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窘迫，小声嘟囔：“啊……飞、飞机餐没吃饱……”
水清璃从方才那阵混乱的记忆暗涌中抽离，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耳尖和捂着肚子的手上。
那点因过往而升起的警惕和冷意，奇异地被这声过于真实的饥饿信号打断，消散了些许。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王默已经像只被惊到的小鹿，猛地转身，“噔噔噔”飞快跑上了二楼，冲进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她又“噔噔噔”地跑了下来，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外卖软件界面，脸上重新挂上明媚的笑容，仿佛刚才的窘迫从未发生。
“哥哥！你想吃什么？我点外卖！”她凑到他面前，手机屏幕几乎要怼到他眼前，“这家川菜好像很好吃！哦哦，还有这家日料！”
她兴致勃勃地划拉着屏幕，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带着清新的香气。
水清璃看着她熟练操作外卖软件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你平时……都吃外卖？”
正热火朝天挑选美食的王默闻言，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声音变小了些：“也……也不是啦。平时都是妈妈做饭的。”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语气带上了点撒娇似的抱怨，“可是妈妈她出差去了呀……我又不会做……”
不会做。
水清璃看着她理直气壮说出这三个字的模样，心底无声地划过一丝轻嘲。
真是被娇惯坏了的小公主。
他视线扫过冰冷整洁、显然久未开火的厨房。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和几瓶啤酒，大概空空如也。即使他会做一些简单的西餐，此刻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家里没什么食材。”他陈述事实，语气平淡。
“啊？这样啊……”王默的小脸垮了一下，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眼睛一亮，“那我们出去吃！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商场，里面好多好吃的！”她说着，目光落在他还带着咖啡渍的衬衫上，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往楼梯方向走，“哥哥你快去换衣服！这件要赶紧处理一下！”
她的触碰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水清璃身体又是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却已经被她推着上了两级台阶。
“我也去换身衣服！”她松开手，转身又雀跃地跑回自己房间。
水清璃站在楼梯上，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却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装，柔软的棉质面料柔和了他身上过于冷硬的气质，却衬得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更加深邃，像是凝着冰的海。
他下楼时，王默已经等在客厅了。
她也换了一身衣服，是一条浅蓝色的及膝连衣裙，墨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一侧别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珍珠发夹，更添几分乖巧。白皙的脚踝下踩着一双白色的凉鞋，露出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脚趾。肩上斜挎着一个白色的小包，整个人清新得像是夏日里的一汪清泉。
看到他下来，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发出惊叹：“哇！哥哥，你穿白色好好看啊！”
她的夸奖直白而热烈，没有任何掩饰。
水清璃呼吸微顿，视线与她清澈崇拜的目光一触即分，下意识地移开，却感觉耳根隐隐有些发烫。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率先迈步走向门口，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真的很好看！”王默小跑着跟上来，走在他身侧，仰着头继续夸，笑容灿烂得像要融化冰雪，“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在学校是不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啊？”
又是这种越界的问题。
水清璃抿紧唇，侧脸线条绷紧，选择沉默以对，加快了脚步。
“哥哥你走慢点嘛，我穿凉鞋跟不上……”她在身后小声抱怨，声音软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水清璃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终究还是放缓了些许。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偶尔会因为步伐的调整而短暂交叠在一起。
女孩清脆含笑的嗓音和男人沉默冷峻的侧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诡异地勾勒出一种看似和谐的画面。
只是那沉默之下的暗潮，唯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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