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早读课开始前就没停过。许岁岁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袋里那块黑橡皮，心里却在惦记着白石墨说的笔记本。
课间操取消了，教室里弥漫着潮湿的热气。许岁岁刚把数学作业收齐，就看见徐今朝抱着一摞卷子从后门挤进来，肩膀上洇着块深色的水渍。
徐今朝外面雨下大了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冲白石墨扬了扬下巴
#徐今朝你那破单车还能骑
白石墨正低头写着什么，闻言抬了抬眼
白石墨能
#徐今朝佩服佩服
徐今朝往他桌上一靠
#徐今朝刚看你在抄题？给谁整理的笔记啊
白石墨把笔记本往旁边挪了挪，笔锋顿了顿
白石墨自己复习用。
许岁岁端着作业往办公室走时，故意绕到他们班门口。走廊的窗户开着，雨丝斜斜地飘进来，落在白石墨的桌角。他正低头翻着笔记本，侧脸在窗边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竟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许岁岁数着秒针走到最后一格，刚把文具塞进书包，就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单车铃声。叮铃铃的声音穿透雨幕，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出轻响。
她背上书包跑下楼，看见白石墨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他穿着件深蓝色的雨衣，帽子摘下来挂在车把上，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帆布包被塑料袋仔细裹着，牢牢系在车后座的木板上。
许岁岁等很久了吗？
许岁岁站到他身边，雨水溅起的微凉气息扑在脸上。
白石墨刚到
他把单车往屋檐里挪了挪，从怀里掏出个笔记本，封面是浅灰色的，边角有点卷
白石墨这个，你看看。
笔记本递过来时还带着点体温，许岁岁接在手里，指尖碰到他雨衣上未干的水珠，凉丝丝的。“谢谢。”她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工整的字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重点，昨天他说的那道数学题，被红笔圈出来，旁边画着清晰的辅助线示意图。
白石墨里面有几道类似的题型
他看着她翻页的动作，声音被雨声衬得很低
白石墨不会的地方可以问我。
许岁岁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低头盯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嗯了一声。雨势好像小了些，屋檐上的水流成了细弱的线，滴在地面的水洼里，溅起一圈圈涟漪。
白石墨走吧
他跨上单车，拍了拍后座的木板
白石墨今天路滑，坐稳些。
许岁岁小心地坐上去，这才发现木板上铺了层干净的报纸，大概是怕她沾到雨水。她下意识地想抓住木板边缘，却摸到块硬硬的东西——是用橡皮筋捆着的笔记本，他大概是怕淋湿，特意放在了她够得到的地方。
单车碾过水洼时溅起细小的水花，白石墨骑车很稳，尽量避开积水深的地方。雨衣的布料偶尔会蹭到她的胳膊，带着雨水的凉意，却让人觉得很安心。许岁岁把笔记本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油墨香，混着雨里青草的气息。
快到路口时，雨突然又大了起来。白石墨把单车停在一棵老槐树下，从帆布包里拿出把折叠伞：
白石墨拿着吧，下这么大。
伞是黑色的，伞骨上还沾着点干了的泥渍，像是用了很久。许岁岁接过时，他又从包里摸出个塑料袋
白石墨把笔记本装起来，别淋湿了。
公交车的灯光穿透雨幕时，许岁岁正把笔记本仔细地裹进塑料袋。
许岁岁我上去了
她撑开伞，伞沿刚好遮住两人的视线。
白石墨嗯
他的声音从伞下钻进来
白石墨笔记不急着还，看懂了再说。
公交车发动时，许岁岁从车窗往下看。白石墨正骑着单车往相反的方向走，深蓝色的雨衣在雨幕里像一小片移动的岛屿，单车铃偶尔响一声，叮铃铃的，被雨声揉得软软的。
晚上写作业时，许岁岁把笔记本摊在桌上。台灯的光落在那些工整的字迹上，她突然发现某页的角落画着个小小的单车图案，车轮是用圆规画的，车铃那里点了个小黑点，像落了颗星星。
她往玻璃罐里放进第1017颗星星，手指不小心碰到罐壁，发出清脆的响声。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像在和白天的单车铃应和着。许岁岁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小单车，突然觉得，这样的雨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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