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训练场,花猪摇着圆滚滚的身子走过来,鼻子在地上拱了拱,忽然抬起头,看了步枪一眼。它的眼神有点古怪,像是有话要说,却又犹豫着。
步枪正趴在地上舔爪子,见花猪盯着自己,便疑惑地歪了歪头:“有事?”
花猪没理它,反而转向闪电,嘴巴动了动,发出一串低沉的、带着顿挫感的音节——是德语。它说得又快又急,圆耳朵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步枪完全听不懂,那些陌生的音节像风中的杂音,进了耳朵又飘走了。它只能看着闪电的表情——闪电的耳朵竖着,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下头,喉咙里发出表示回应的低哼。
等花猪说完,摇着尾巴走了,步枪才凑到闪电身边:“它跟你说什么呢?还用德语。”
闪电舔了舔它的耳朵,含糊道:“没什么,就是个吃货,说东边菜地的萝卜熟了,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挖。”
步枪“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它知道闪电懂德语,有时候花猪会跟它说些悄悄话,大概都是些关于吃的琐事吧。
到了晚上,训练场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铁网的呜咽。闪电忽然起身,朝街尾的超市跑去,过了一会儿,叼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枕头回来——枕套有点脏,里面的棉絮却还蓬松。
它把枕头放在步枪面前,用鼻子推了推:“垫着睡,舒服点。”
步枪愣了一下,低头嗅了嗅枕头,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灰尘的气息。它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软乎乎的,确实比硬邦邦的地面舒服。“你怎么想起拿这个?”
“刚才花猪说的。”闪电在它身边躺下,尾巴卷到自己腿边,“它说人类有些东西没用,有些还是能用的。”
步枪趴在枕头上,果然觉得肩膀的隐痛都轻了些。它忽然想起什么,又问:“花猪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总不能就为了说萝卜和枕头吧。”
闪电沉默了一会儿,月光落在它脸上,表情有点复杂。“它说,”闪电终于开口,声音放得很低,“人类留下的东西里,有些有用,比如药,比如枕头。但有些东西碰不得,尤其是他们的科技产品,我们不会用,碰了会出事,会死。”
步枪愣住了。原来花猪说的不是萝卜,是这些。它想起阿棕给的药片,想起现在垫着的枕头,忽然明白花猪为什么要用德语说了——它大概是怕别的动物听见,又或者,是特意要让闪电转告自己。
“它还说,”闪电补充道,“别仗着现在能说话、变聪明了,就什么都敢试。人类的科技不是我们能碰的,外星人的更不是。”
训练场里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步枪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那淡淡的洗衣粉味忽然让人觉得安心。原来那个看起来只会哼哼找吃的花猪,心里藏着这么多事。
“它还真是……”步枪想说点什么,最后却只化作一声低低的笑,“挺聪明的。”
闪电也笑了,用鼻尖蹭了蹭它的脖子:“毕竟是德国猪,说不定以前听了不少人类的话。”
月光透过帆布的破洞,落在那个卡通枕头上,像给这个秘密盖了层温柔的纱。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有些关心也不需要大声宣告,就像这个从超市叼来的枕头,软乎乎的,却藏着比语言更实在的暖意。